第十章 归墟
青河站在归墟的边缘。
脚下是万丈深渊，黑雾翻涌，仿佛一张巨口，随时会将他吞噬。传说归墟是万物终结之地，连光阴坠入其中都会凝滞。可此刻，他胸口的青萼花却在疯狂震颤，花苞微微绽开，似在催促他前行。
“斩因果，断轮回……”
他低声重复苦坐山人最后的告诫，握紧斩岁剑，纵身跃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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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的过程远比想象中漫长。
没有风声，没有失重感，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青河感觉自己像一粒尘埃，悬浮在时间的夹缝中。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终于触到实物——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一层柔软如水的屏障。
“啵～～～”涟漪荡开。
轻微的破裂声后，他跌入一片奇异的空间。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数悬浮的碎片——断裂的兵器、破碎的镜子、干枯的树枝……每一样物品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星辰般漂浮在虚无中。
青河伸手触碰最近的一面碎镜，镜中竟映出他从未见过的画面——
**一个青衣女子跪在血泊中，将红绳系在婴儿腕上。**
“青蘅？”他下意识低呼。
碎镜突然炸裂，锋利的碎片划过他的脸颊，血珠尚未滴落，就被某种力量牵引，飞向远处。青河顺着血珠的轨迹望去，终于看到了归墟的中心——
那里悬浮着一棵枯萎的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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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椿
树己死去多年。
树干皲裂，枝干扭曲，根系却仍深深扎进虚空中，仿佛在汲取某种无形的养分。最诡异的是，树上悬挂着无数人形果实——有些己经干瘪，有些尚在蠕动，而最近的一颗……
赫然是青河自己的脸。
“这到底是什么……”
他走近几步，斩岁剑突然剧烈震颤，剑锋自主指向树根处。那里插着一把断剑——与他手中的斩岁剑本是一体。
“你终于来了。”
轻柔的女声在背后响起。青河猛地转身，看到一个青衣女子站在不远处。她腕系红绳，面容与青蘅一模一样，可眼神却冰冷得令人战栗。
“你不是青蘅。”他握紧剑柄。
女子微笑：“我当然不是。我是‘园丁’。”
她抬手一挥，悬浮的碎片突然聚拢，组成一幅幅画面——
**青蘅被二十九刺穿心脏。**
**宁无尘将椿种植入婴儿体内。**
**苦坐山人枯坐百年，最终化作执念。**
“《大春功》是我们创造的。”女子轻声道，“将合适的魂魄炼成‘种子’，再植入宿主体内，等待‘本命椿’成熟。”
她指向青河胸口的青萼花：“你的椿，快要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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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斩因果**
青河终于明白了。
自己从来不是什么“第三十一个青河”，而是被选中的容器。每一次轮回，都是园丁在筛选最完美的果实。而一旦青萼花结果，他的意识就会被抹去，成为下一个“园丁”。
“为什么是我？”他咬牙问道。
女子抬手轻抚枯萎的巨树：“因为只有你的魂魄，能承受‘时间之树’的嫁接。”
她指尖所过之处，树干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
**青蘅。二十九。苦坐山人。宁无尘。**
以及……**青河**。
“现在，该收割了。”
女子突然伸手抓向他的胸口！青河暴退，斩岁剑横斩，剑气撕裂虚空，却在她面前三寸停滞。
“没用的。”女子轻笑，“在归墟里，我就是规则。”
青河低头看向手中的剑，忽然想起苦坐山人的话——
**“斩岁剑的真正用法，是斩断因果。”**
他不再犹豫，反手将剑锋刺入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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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疼痛，只有无尽的坠落感。
青河感觉自己被扯入一条漫长的河流，无数记忆碎片从身旁掠过——
**他是客栈伙计，偷吃绿豆糕被掌柜责骂。**
**他是说书人，腰间铜钱串叮当作响。**
**他是采珠奴，在海底发现记忆珊瑚。**
每一个碎片里，都有“青河”的存在，可他们……全是他自己。
**从来没有什么轮回。**
**他一首活在同一个躯体里，只是记忆被不断篡改、覆盖。**
最后一刻，他看到了最初的自己——
一个懵懂的少年，被宁无尘种下椿种，成为“青河一号”。
“原来……如此……”
青河在虚无中睁开眼，手中斩岁剑彻底碎裂，露出最核心的一枚青铜钥匙。钥匙插入胸口青萼花的瞬间，整朵花轰然炸开！
归墟开始崩塌。
女子——不，园丁——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你做了什么？！”
青河看着她，缓缓扬起嘴角：
“了结……我们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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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黑暗散去，青河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山林中。
晨曦微露，鸟鸣清脆。他低头看向胸口——青萼花消失了，只剩一道浅浅的疤痕。斩岁剑的碎片散落在地，其中最大的一块上，刻着两个小字：
**自由**
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个背着书箱的年轻人走来，腰间铜铃叮当作响。他有着青色的瞳孔，笑容温和似故人。
“需要帮忙吗？”他问。
青河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
“不必了。”
他转身走向朝阳，脚步轻盈如卸下千斤重担。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
**只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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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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