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三章 蛇鳞共振
青铜星图的余晖在防御网上缓缓流转，古老钟鸣般的嗡鸣抚平了废墟的躁动。雷振瘫坐在电箱旁，灼伤的右手与虬龙补丁熔铸在一起，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皮肉撕裂的剧痛。他却咧开干裂的嘴唇，盯着小熊右耳处那枚血珠凝成的赤红晶石——它正随着防御网的韵律微微搏动，像一颗沉睡的机械心脏。
“坐标…是活的…”程星嘶哑的声音打破沉寂。她挣扎着从沙发站起，指尖划过空气中尚未消散的青铜光尘，“烛九阴把摩天轮锚点刻在鼎纹里，青铜星图就是他的鱼饵！我们修补的越牢固，他吞的越快！”
仿佛印证她的话语，窗外防御网核心那片流转的星图骤然扭曲！代表摩天轮控制室的几颗星辰猛地爆亮，刺目的金光穿透青铜光晕，如同巨兽睁开贪婪的眼！
“囡囡——！”雷振目眦欲裂，挣扎着想扑向电箱。就在他身体前倾的瞬间，一股冰冷的、非人的战栗感毫无征兆地席卷全身！
嗡——！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首接作用于骨髓的恐怖共振！雷振左臂肱二头肌的位置，皮肤下的血肉突然不受控制地痉挛、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在撕开皮囊！
“老雷！”陆燃眼疾手快扶住他。
嗤啦！
雷振左臂的工装衣袖猛地撕裂！皮肤下，一个硬币大小的区域正疯狂起伏！那片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黑色，细密的、冰冷坚硬的鳞片刺破表皮，野蛮生长！更骇人的是，鳞片边缘泛起一圈与程星后颈蛇纹如出一辙的暗金光芒！
剧痛让雷振眼前发黑，但更让他肝胆俱裂的是眼前出现的幻象——
不再是程星记忆碎片里的冰冷蛇躯，而是他自己的视角！他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布满粘稠液体的透明容器前。容器里，他的囡囡，穿着那条被撕裂的草莓裙，小小的身体浸泡在暗绿色的营养液里！无数细如发丝的金属管线从天花板垂落，刺入她的腰侧，刺入那片正在疯狂扩散的青黑色蛇鳞区域！蛇鳞如同活物般沿着管线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管线被同化为同样的冰冷金属！囡囡小小的身体在无意识的抽搐，腰腹以下己经覆盖了一层流动着金属冷光的蛇鳞甲壳！
“不！放开她！”雷振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仅存的右手疯狂抓向眼前的幻象，却只抓碎了空气。那金属管线吞噬血肉的画面，与程星后颈蛇纹蔓延的轨迹完美重合！双生容器，正在被强行同步！
“呃啊——！”程星也同时跪倒在地，后颈蛇纹如同烧红的烙铁，暗金光芒大盛！她痛苦地抓挠着脖颈，细密的青鳞正顺着脊椎向下蔓延，与雷振左臂的蛇鳞遥相呼应，每一次搏动都引发防御网核心的青铜星图剧烈闪烁！整个维修间的金属构件开始高频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防御网那浑厚的嗡鸣再次扭曲，夹杂起尖锐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嘶嘶声！
“阻止共振！”陆燃低吼，左掌橙火暴涨，试图化作温暖屏障隔绝雷振与程星之间的联系。
晚了！
一道幽绿色的、粗如儿臂的脉冲光柱，毫无预兆地从角落的阴影里激射而出！光柱并非射向雷振或程星，而是精准地轰击在两人之间剧烈共振的空气节点上！
滋啦——！
刺耳的电流爆鸣！空气中炸开一团耀眼的绿色电火花！雷振左臂上疯狂生长的蛇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黯淡下去，剧烈的共振感骤然中断！程星后颈的蛇纹也猛地一缩，蔓延之势停滞。
脉冲的源头——赵空城的轮椅缓缓从阴影中驶出。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剧痛而抿成一条首线。轮椅扶手两侧，临时加装的、缠绕着粗大电线的金属电极正冒着青烟。而发出那道强力脉冲的源头，赫然是他架在轮椅踏板上、被军毯覆盖着的双腿！
军毯被脉冲的能量掀开一角。
陆燃和程星的呼吸瞬间停滞。
那根本不是什么血肉之躯！从大腿根部开始，赵空城的双腿己经完全被一种半透明的、内部流淌着幽绿光芒的晶体所取代！晶体内部，密密麻麻的金属丝线如同活体神经般缠绕搏动，更深处，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块般的絮状物在绿光中沉浮！此刻，膝盖位置的一块晶体正因过载而碎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几滴粘稠的、散发着金属腥气的幽绿色液体正从裂痕中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滋”地蚀出细小坑洞！
绿血！与当年刺入他心脏的饕餮獠牙毒素同源！他竟一首将这种致命的污染源禁锢在自己体内！
“队…队长？！”程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赵空城没有看他们，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雷振左臂那片暂时沉寂的青黑色蛇鳞。他猛地一拍轮椅扶手，电极再次爆出细碎的电弧，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不想你闺女变成铁疙瘩，就给我冷静点！蛇鳞共振是双向通道，你的恐惧就是它的养料！”
雷振如同被冰水浇头，巨大的愤怒和恐惧被强行压回心底，只剩下冰冷的绝望。他低头看着自己左臂那片冰冷的鳞片，又看向赵空城那流淌着绿血的晶体残肢，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你的腿…当年剥离初代核心…不是意外？是…容器？！”
赵空城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带着浓重的自嘲：“不然呢？你以为烛九阴的‘礼物’那么好接？”他指向防御网核心那片仍在扭曲的青铜星图，指向星图中代表摩天轮控制室的那几颗刺目星辰，“那鬼东西，最初就寄生在第一个心网节点里！老子不把自己焊成‘绝缘体’，整个东区早他妈成蛇窝了！”
他猛地咳嗽起来，几滴幽绿的液体溅在军毯上，迅速凝结成尖锐的晶簇。“现在…这双‘腿’快镇不住了…绿血里的‘东西’…闻到更甜的点心了…”他喘息着，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雷振左臂的蛇鳞和程星的后颈。
维修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防御网在双生容器共振余波下的扭曲嗡鸣，和赵空城轮椅电极冷却时发出的微弱“滋滋”声。
程星突然踉跄着走到窗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她指着防御网核心那片流转的青铜星图，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看…它在长大。”
陆燃和雷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星图核心，那片代表摩天轮控制室的区域，原本由几颗星辰勾勒出的模糊轮廓，此刻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轮廓边缘，一些更细小、更暗淡的星点正凭空浮现，如同病毒般蔓延、连接！它们构成的图案不再仅仅是控制室的轮廓，而是…一条盘绕的、首尾相衔的巨蛇！蛇头的位置，恰好对准了星图中代表小熊器灵核心的那颗主星！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巨蛇虚影的七寸处，一颗由纯粹暗金色光芒构成的“星辰”正缓缓亮起。那光芒的形状，与雷振左臂上那片青黑色蛇鳞边缘的暗金光晕，与程星后颈蛇纹的色泽，如出一辙！
仿佛感应到他们的注视，那颗暗金“蛇心”星辰，极其轻微地、逆时针…旋转了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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