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空气灌入鼻腔时，林默终于从昏迷中苏醒。他的眼皮像是灌了铅，每一次眨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后脑的伤口己经结痂，黏稠的血将头发和车厢地板粘在一起。
"哟，小少爷睡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借着车厢缝隙透入的微光，林默看见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右眼只剩空洞的眼窝，左眼却泛着野兽般的绿光。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黑相间的牙齿："老子叫刀疤刘，这车里的规矩很简单..."
他突然踹向林默的腹部："新来的要给老子舔鞋！"
剧痛让林默蜷缩成虾米。锁链哗啦作响，他这才发现自己脖子上套着铁枷，双手被锈迹斑斑的铁链捆在身后。车厢里还挤着五个囚犯，全都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鞋...鞋呢？"刀疤刘突然暴怒，一把揪住林默的头发，"老子的新鞋哪去了？！"
林默这才注意到对方光着的双脚——布满老茧的脚掌上，赫然套着半截断裂的草绳。那是...刑堂执事捆他时用的绳索。
"不...不知道..."
"啪！"
一记耳光抽得林默耳膜轰鸣。刀疤刘拽着他的头发往车板上撞："装傻？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最他妈会装！"鲜血从额头流进眼睛，林默在血色视野中看见自己的布鞋正穿在这个疯子脚上——明显小了两号，后跟都被撑裂了。
"学狗叫！"刀疤刘突然兴奋起来，"叫得好听，赏你口吃的。"
车厢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林默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不知是血还是尿。他死死咬住嘴唇，脑海中突然浮现母亲教他的《静心诀》。那是她重病卧床时，用枯瘦的手指在他掌心一遍遍写下的...
"不叫？"刀疤刘的独眼里闪过凶光，"那就饿着吧！"
颠簸的车轮声成了折磨的伴奏。不知过了多久，林默的胃开始痉挛——自从刑堂那碗掺了沙子的馊饭之后，他己经两天没进食了。车厢缝隙里渗入的雨水在木板上积成小洼，他趁刀疤刘打盹时，像狗一样趴着舔食那些浑浊的液体。
咸腥的味道里混着铁锈味，可能是车顶渗入的雨水，也可能是他嘴唇破裂流出的血。
"咔嚓！"
突如其来的急刹让所有人前倾。车外传来守卫的喝骂声："找死啊！"
透过缝隙，林默看见一个佝偻老人被马蹄踢翻在泥泞中。老人怀里的包袱散开，几个黑乎乎的馍馍滚进泥水。守卫的皮鞭雨点般落下，老人却拼命护住其中一个沾泥最少的馍馍...
"晦气！"守卫骂咧咧地甩鞭驱赶，"滚远点！"
马车再次启动时，刀疤刘突然变了脸色。他死死盯着林默的脖子——准确地说，是盯着他锁骨下方露出的半截青痕。那是今早被铁钩刺穿时留下的伤口，此刻正诡异地泛着淡蓝色微光。
"你...你是林家..."刀疤刘的声音突然发抖，"那个会妖法的..."
林默茫然低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但刀疤刘的反应更奇怪了——这个刚才还嚣张的恶徒，此刻像见鬼似的缩到车厢角落，甚至哆哆嗦嗦地脱下了抢来的布鞋。
"还给你...都还给你..."
其他囚犯不明所以，但本能地跟着退缩。林默趁机挪到车厢缝隙处，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就在这时，他看见泥泞中那个挨打的老人，正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什么...
那是一个残缺的符文，形状酷似刑堂火盆里融化的玉佩金纹！
更诡异的是，当林默下意识摸向锁骨伤口时，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他忽然想起昏迷前看到的蓝色文字，那个所谓的"系统"...
【能量不足...解析功能休眠...】
若有若无的机械音在颅骨内响起，与此同时，车外传来守卫的惊呼："黑铁矿场到了！"林默抬头，看见远处山崖上矗立着巨大的黑色堡垒，宛如一头蹲伏的恶兽。堡垒最高处的瞭望台上，悬挂着十几具风干的尸体。
最年轻的那具尸体脖子上，套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铁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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