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李卫国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巨大的旧港区地下管网蓝图铺在桌上，那个铅笔画的“？”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图纸上的‘路’，就是这里。”周屿白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对应的仓库西北角地下位置，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但眼神锐利，“理论入口就在这条废弃雨污主管道侧壁，垂首投影点紧贴仓库地基。”
柳冰轩站在一旁，目光沉静地扫过图纸，最后落在那小小的铅笔标记上。
李卫国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仔细审视着图纸，又抬眼看了看面前两个得力干将——一个停职却拼死找出线索，一个游离体制外却深陷核心，他沉吟片刻，手指在图纸上敲了敲。
“这个‘？’是唯一的突破口，必须查。”李卫国的声音低沉有力，“但旧港区现在就是雷区！对方高度警觉，眼睛可能就盯着仓库和周边。”
他抬起头，目光在周屿白和柳冰轩脸上扫过，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你们听着： 只做初步探查，目标仅仅是确认图纸上这个标记点是否存在异常入口迹象，绝不允许深入！用扫描仪和探测器在外面看看就撤，目的是验证图纸，不是强攻！”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更重要的是，避免打草惊蛇！你们的任务是观察、记录、安全撤回，动作要快，要干净，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我需要你们保持最佳状态。”
李卫国的目光转向周屿白：“屿白，停职反省是程序，但你找到的图纸价值巨大。现在人手奇缺，案子到了关键口子，我特批你提前归队，暂缓执行停职处分，全力投入‘深潜’专案！将功补过，明白吗？”
周屿白身体瞬间绷首，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和如释重负，沉声道：“明白！李队！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李卫国点头，又看向柳冰轩，“冰轩，你经验丰富，身手也好，配合屿白行动。记住，安全第一！发现任何异常，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立刻终止，撤退！”
他最后指向仓库外围区域：“明天，等你们休息好了，确认了初步情况，我会安排一小队最精干的便衣，秘密部署在仓库外围围墙附近待命接应，为下一步可能的行动做准备。
2015年7月23日，第二日凌晨
旧港区废弃船厂边缘，空气里铁锈和咸腥味浓得化不开，一个被厚重淤泥和杂草半掩的圆形生铁井盖，锈迹斑斑。
周屿白用撬棍卡进缝隙，肌肉绷紧，低吼一声，嘎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井盖被挪开，黑洞洞的入口涌出阴湿霉味和腐败气息。
“我先下。”柳冰轩的声音透过防毒面罩，她咬着手电，敏捷地没入黑暗，周屿白紧随其后，井盖在身后被小心虚掩。
井下，强光手电刺破黑暗，照亮巨大、拱形的混凝土管道，脚下是湿滑发黑的厚厚淤泥，浑浊的污水缓慢流淌，刺鼻的气味混合着浓重的尘埃。
“味道对得上，”周屿白面罩后的声音嗡嗡的，指了指脚下，“硫磺，死鱼烂虾的腐败味，淡了，但有残留，陈志豪没撒谎。”
柳冰轩拿出那份泛黄的78年管网图副本，指尖精准落在图纸上那个铅笔画的“？”位置，手电光在管壁上移动，估算方位。
“应该就是这附近，”她声音冷静，“西北角，正对仓库地基下方。”
周屿白启动结构扫描仪和高灵敏度金属探测器，扫描仪紧贴冰冷潮湿的管壁，一寸寸移动。嗡——嗡——单调的蜂鸣，屏幕上始终是均匀的混凝土结构。
“厚度一致…结构连续…”周屿白盯着屏幕，眉头紧锁，“没有分支迹象，冰轩？”
柳冰轩的金属探测器在管壁和淤泥地面扫过，除了偶尔扫到深处金属垃圾的尖鸣，目标区域一片沉寂。
“淤泥太厚，作用有限，管壁…无异常金属反应。”她的声音平稳，但光束扫视的频率加快了。
两人扩大搜索范围。扫描仪单调重复，探测器无关的尖鸣。只有冰冷的混凝土、污渍苔藓和令人作呕的淤泥。
“再查图纸！”周屿白声音带着一丝焦躁，凑到柳冰轩手电光下，头几乎碰在一起，“位置没错？比例尺…坐标点…”
“没错。”柳冰轩指尖点在铅笔“？”上，斩钉截铁，“就是这里。”
周屿白一拳砸在湿漉漉的管壁上，沉闷回响。“见鬼！绘图员的‘？’真只是个疑问？分支没修？图纸错了？”
“图纸是唯一线索。”柳冰轩关掉手电，管道更暗，只有扫描仪屏幕和周屿白头灯的光，“也可能我们遗漏了，入口伪装极好？在更深淤泥下？”
“扫描仪下面是实心土层岩石，淤泥下面…”周屿白用撬棍戳了戳深不见底的黑泥，“就算有入口，也被几十年污物堵死埋实了，凭我们两个，挖不开。”
希望迅速干瘪，只剩下污水流淌声和面罩里的粗重呼吸，刺鼻气味更浓，空气粘稠窒息。
“李队的判断是对的，初步探查只能到这里。”柳冰轩的声音透过面罩，异常冷静，“是条死路，至少…这条‘后门’不存在或者被彻底封死了，撤吧，执行命令。”
周屿白阴郁地吐了口气，收起设备：“嗯，图纸上的‘？’指向的区域绝对有问题，只是入口不在这里，明天…换个地方再试试”
两人不再停留，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淤泥，走向下来的梯子。
井口透下的一线天光，映着他们沉默而紧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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