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冰轩抬起头,眼中寒意凛冽。
“李队,仓库地下,必须进去,迟一天,就多一分变数。”
“仓库去过了,我们的队员进行了全面搜查……包括地下”
柳冰轩刚要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报告李队!”一个年轻警员探头进来,“周屿白…呃,周师兄,他托人送来一份东西,说是旧档案室找到的,很重要,务必立刻交给您和柳顾问。”
李卫国和柳冰轩的目光瞬间交汇。
旧档案室找到的…立刻送来…
“拿进来!他人呢?”李卫国立刻道。
警员将一个用牛皮纸仔细包裹着的长方形物体送了进来,放在桌上:“他……还在门口”
“让他滚进来!”
李卫国那句带着火气的“让他滚进来!”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周屿白站在门口。
他没穿警服,身上还是昨天那件深色冲锋衣,此刻显得有些皱巴巴,下巴上的胡茬更密了,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像熬了一整夜的鹰。
他显然听到了李卫国的怒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隔绝了外面可能好奇的视线。
“李队,师妹”他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倦意。
“周屿白!”李卫国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他站起身,指着周屿白的鼻子,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停职反省!停职反省!你眼里还有没有纪律?!是不是觉得停职三天太轻了?!要不要我给你申请个长假,让你去档案馆安家落户?!”
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周屿白脸上,柳冰轩安静地坐着,目光落在周屿白疲惫却坚定的脸上,又看了看桌上那个牛皮纸包裹。
周屿白任由李卫国的怒火倾泻,等他吼完,才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办公室的紧张气氛:“李队,您骂得对,违反程序,擅自动用封存档案,是我的错,我认罚,停职多久,我都接受。”
他顿了一下,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但是,这份东西——”他抬手指向桌上的牛皮纸包裹,“——我必须带出来!也必须立刻交给您,它关系到陈志豪案的案子”
他脱下冲锋衣外套搭在椅背,后心处被汗水洇湿一片深色。
“看这个!”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凝重,将包裹放在桌面灯光下。
柳冰轩打开台灯,周屿白一层层剥开牛皮纸,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卷巨大、边缘泛黄发脆的蓝图。
图纸标题清晰:
【保定市旧港区(原第三渔业码头)及附属设施地下管网综合布局图(1978年修订版)】
1978年!这份图纸承载着近半个世纪前的城市记忆。
周屿白小心地在桌面上将图纸铺开,陈旧纸张和灰尘的气味弥漫开来。
图纸上用精细的蓝黑墨线绘制着复杂的管网系统:供水、排水、电缆沟、通信管道…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透出那个年代特有的粗粝与严谨。
“我翻遍了能找到的所有旧港区图纸,包括研究所和仓库区的建筑平面图,”周屿白的手指在图纸上移动,精准地指向“海洋生物研究所旧址”及周边仓库区,“地上的结构都清清楚楚,没有暗室或夹层的迹象。”
他的指尖沿着代表仓库区的地下管网线条滑动,最终停在一处位于仓库区西北角、靠近废弃船厂边缘的地下位置。
那里绘制着几条代表不同管道的平行线,标注着“雨污合流主管道”。
“问题在这里!”周屿白的指尖重重敲在图纸上一个不起眼的细节上。
只见其中一条主管道的侧壁,图纸上用一种非常细的、颜色略浅于主墨线的蓝线,延伸出了一条极其短促的分支。
这条分支没有标注任何管道类型符号,也没有连接任何标准的地面检修井或建筑物入口符号。
它就那么突兀地从主管道分出,延伸了大约图上几厘米的距离,然后——戛然而止。
分支的尽头,没有标注任何出口或设施,只有一个用铅笔轻轻画上的、小小的“?”标记。
这个“?”标记,在周围工整规范的蓝黑线条和标准符号中,显得异常突兀!像是绘图员当时遇到了无法确认的情况,随手留下的疑问,又或者…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标记!
“这个‘?’分支!”周屿白的呼吸有些急促,“它在所有后期的管网更新图、建筑附属图纸里,都消失了!被彻底抹掉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这条虚线分支的末端,理论上的垂首投影点,就在那个目标仓库——陈志豪死前去过的、有硫磺死鱼味的废弃海洋研究所附属仓库——的西北角外墙正下方!紧贴着地基!”
柳冰轩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俯身贴近图纸,仔细审视那个铅笔画的“?”。笔迹很轻,但清晰可辨,透着一股未解的疑惑或刻意的隐晦。
“未标注的管道分支?废弃的早期设施?还是…”她抬起头,目光如电射向周屿白,“…违规私接的通道入口?”
“极有可能!”周屿白斩钉截铁,眼中闪烁着猎人发现关键足迹的光芒,“七十年代中后期,管理相对粗放,尤其在这种工业码头区。研究所早期建设时,为了某些特殊需求——也许是临时存放需要恒温恒湿的样本?也许是处理实验废液的隐蔽出口?甚至可能是当时违规建造的一个小型地下储藏间——完全有可能私下从主管道接出一条短分支,修一个简易的地下空间或通道入口!”
他指着图纸分析道:“这种‘私活’不可能出现在正式图纸上,绘图员发现无法确认或不敢确认,就随手画个‘?’标注。后来研究所搬走,仓库废弃,这条违规分支和它连接的入口很可能就被彻底封死、遗忘,或者…被后来接手这里的人发现并重新利用、刻意掩盖了图纸记录!”
他的手指沿着那条虚线分支的走向:“这条通道,从地下主管道违规分出来,首指仓库地基下方。入口一定极其隐蔽!可能伪装成一块普通的水泥地坪,或者被后来堆积的杂物、加建的地基完全覆盖。但它理论上应该存在!而且,它避开了仓库所有己知的地面出入口和现代监控的视野,是一条真正的、被所有人遗忘的‘后门’!”
柳冰轩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个铅笔“?”上。一个被时代遗忘、被图纸刻意抹去的违规入口。
“这就是那条‘路’?”柳冰轩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确认的意味。
“对!”周屿白的拳头在图纸边缘轻轻一砸,“一条他们很可能以为早己不存在,或者根本不知道其确切位置的路!一条能绕开所有眼睛和枪口的路!”
昏黄的灯光下,巨大的旧图纸铺满桌面,那个小小的铅笔“?”在复杂的管网线条中,像一个沉默的灯塔,穿透了笼罩在旧港区仓库上空的致命迷雾,清晰地指向了“Δ-转换”秘密的核心腹地。
冰冷的决绝取代了之前的焦躁,柳冰轩抬起头,与周屿白灼灼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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