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惊鸿的指尖还残留着红绳碎屑的触感,老钟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急促,像在追赶某个即将溜走的瞬间。他抓起那片嵌着字迹的银杏叶转身时,安安的蜡笔正好在虚拟屏上画出道向上的箭头,荧光轨迹首指药房后门的石阶——那是通往天文台的捷径,石阶边缘的青苔里还留着他和姐姐小时候用石子刻下的歪扭星星。
“第七级台阶。”赵野的扫描仪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上的星图正以极快的速度旋转,最终停在北斗七星的勺柄末端,“对应着小熊座的β星,亮度变化周期刚好是七年。”
林芽举着音乐盒跟上来,第八段旋律正循环到最清亮的部分,音符像串发光的银线缠绕在石阶扶手上。程惊鸿每踏上一级台阶,银手环就轻颤一下,到第七级时,手环突然弹出根极细的银链,链端的小坠子是片微型银质银杏叶,恰好与石阶缝隙里嵌着的铜质凹槽严丝合缝。
“咔嗒”一声轻响,石阶侧面弹出个暗格。里面躺着半张泛黄的天文台门票,日期是七年前的今天,票根背面用红绳染料写着行小字:“当北斗的勺柄指向银杏树梢时,打开第三象限的星图。”
陈默突然指着头顶,晨光不知何时被流云剪成碎片,天空竟提前显露出稀疏的星点。程惊鸿抬头的瞬间,银手环的坠子开始发烫,与门票上的字迹产生共鸣,那些红色笔画渐渐浮起,在空气中连成条闪烁的红绳,牵引着他们往天文台圆顶走去。
圆顶控制室的门虚掩着,里面的星图投影仪正自动运行,无数光点在穹顶织成旋转的银河。程念安的声音突然从扩音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轻微杂音:“惊鸿,还记得我们偷藏在这里的‘时间胶囊’吗?”
程惊鸿的呼吸猛地顿住。他冲到第三排控制台前,指尖抚过布满灰尘的按钮——七岁那年,他和姐姐把写满愿望的银杏叶装进铁皮盒,埋在了这里的地板下。此刻那块地板正微微隆起,边缘渗出细碎的金粉,和铜片上化开的粉末一模一样。
赵野用扫描仪扫过地板,屏幕上显示出盒内物品的三维投影:除了那片干枯的愿望叶,还有两根缠绕在一起的红头绳,以及半块没吃完的银杏糖,糖纸边缘的齿痕还保持着当年的形状。
“打开它需要共振频率。”林芽突然指着音乐盒,第八段旋律的波形图正在屏幕上剧烈跳动,“和手环、红绳、还有你的心跳频率重合时——”
话音未落,程惊鸿的手环突然发出强光,与穹顶的星轨、音乐盒的旋律、甚至安安蜡笔的荧光同时震颤。他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地板,铁皮盒就“啪”地弹开,两根红头绳无风自动,在空中交织成完整的星图,恰好罩住那半块糖。
糖块在红绳的包裹下渐渐融化,化作透明的液体渗入地板,露出下面刻着的字:“时间的药引,是未说出口的再见。”
陈默按下相机快门,这次的取景器里没有透明的影子。程惊鸿看着穹顶的星轨突然定格,所有光点都凝聚成姐姐的轮廓,她腕间的红绳正与自己手环上的银链牢牢相扣,在虚空中晃出和记忆里同样的弧度。
“下一站,”程念安的声音温柔得像飘落的银杏叶,“去看看我们种的那棵树吧,它该结果了。”
老钟的声音从天文台外传来,这次不再是追赶时间的急促,而是悠长的十二声钟鸣。程惊鸿低头看向手心,那片银质银杏叶的背面,正缓缓浮现出新的字迹:“银杏结果的地方,藏着最后一片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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