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议论声像油锅里的泡泡，噼里啪啦炸个不停。刘冲夹菜的动作没停，但耳朵己经支棱起来了。
“听说刘冲和周先玲最近走得特别近，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可不是嘛，一个保安一个小职员，天天一起复习，谁信啊。”
“我看他们是想抢岗位名额，搞什么双人组队计划。”
周先玲低着头扒饭，筷子都快把米饭戳成泥了。
“换个地方吃吧？”她小声说。
“不用。”刘冲夹起一口青椒炒肉，“让他们说去吧。”
“你真不生气？”
“生啥气。”他耸耸肩，“我连‘作弊’都能背，还怕‘暧昧’这顶帽子？”
周先玲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倒是挺豁达。”
“这不是豁达，是早就习惯了。”刘冲喝了口汤，“以前在学校，我成绩一好，就有人说我抄作业；现在工作了，我努力点，又说我动机不纯。你看，我这一辈子都在被误会，活得可丰富了。”
“那你这次打算怎么证明自己？”
“还能怎么证明？”他放下筷子，“继续干呗，考出个好成绩，比啥都强。”
话音刚落，旁边桌一个男的突然提高嗓门：“哎你们听说没？刘冲昨天晚上巡逻的时候，还在背知识点呢！”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都看见了，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跟念经似的。”
刘冲笑着摇头，夹了一块肥肉放进嘴里，咔嚓一咬：“听见没？我现在连走路都在学习，他们硬要说我在谈恋爱。”
周先玲噗嗤一笑：“你这形象也太滑稽了。”
“那没办法。”他抹了下嘴，“谁让我这么拼呢。”
两人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周先玲忽然问：“你说……这些谣言到底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谁知道呢。”刘冲叹了口气，“可能是看我不顺眼的人，也可能是闲得无聊的八卦爱好者。反正，越解释越麻烦，不如干脆不理。”
“你不担心影响考核结果吗？”
“要是真靠流言蜚语就能决定谁能留下，那这厂子早该关门了。”他笑了笑，“再说，主任也不是傻子，他会看实际表现。”
“你倒是挺淡定。”
“不是淡定，是清楚。”刘冲拍拍胸脯，“只要我自己心里明白我在干嘛，别人怎么说都不重要。”
回到宿舍，刘冲正准备换衣服，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打开门一看，没人，地上却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心背后有人盯你。”
“哟，还有匿名提醒服务？”他捡起来看了两眼，随手塞进口袋，“看来我真是成了话题人物。”
“你还笑得出来？”周先玲皱眉。
“不然呢？紧张兮兮地躲着人，那不是正好坐实谣言？”刘冲咧嘴一笑，“我就当这是个考验，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扛住压力。”
第二天一早，广播通知果然来了——下周开始，夜间巡逻次数增加，每人每天要多值两个小时。
“完了，复习时间更少了。”周先玲一脸愁容。
“没事。”刘冲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利用午休时间，在值班室复习。”
“你疯了吧？值班室白天都有人进出，能安静看书？”
“那就边看边练。”他说着掏出笔记本，“我可以一边等交接班，一边默背流程；你也可以带个小本子，随时翻几页。”
“你这脑子，不去做老师可惜了。”周先玲无奈地说。
“我这叫变通能力强。”刘冲得意洋洋，“再说了，咱们可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这点小事算啥。”
中午时分，两人坐在值班室角落，桌上摊开一堆资料。刘冲正背到一半，忽然瞥见墙上贴着一张旧贴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谁说努力没回报？”
“嘿，还挺励志。”他指着那行字笑了。
“说不定是哪个前辈留下的鼓励。”周先玲也乐了，“看来我们不是第一个被误解还坚持下来的。”
“那我们就继续加油呗。”刘冲翻了一页手册，“来，你问我第48条。”
“哪来的第48条？”
“刚才我发现的。”他指着手册夹层里的一张便签，“你看，有人写了个提示：‘注意第48条，考试必考！’”
“这不会是恶作剧吧？”
“管它呢，既然写了，咱就记下来。”刘冲翻开书，“来吧，你问，我答。”
接下来几天，两人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在复习上。刘冲甚至把巡逻路线划分成几个区域，每个区域对应不同的知识点，走到哪儿背到哪儿。
“你这是把整个工厂当成考场了？”周先玲哭笑不得。
“对啊，这样效率高。”他得意地说，“我昨晚在东区背完火警流程，今天早上在西区复盘了一遍监控操作，感觉自己都快成活体教材了。”
“你要是考不过，我真替你喊冤。”
“放心，我肯定能过。”他拍了拍胸口，“我还等着回去老家盖房子、种田、养六个儿子呢。”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六个？”
“首觉。”刘冲神秘一笑，“男人的第六感。”
某天下午，周先玲在休息室门口碰到了一个女同事，对方手里攥着一张纸条，看到她后脸色一变，匆匆走了。
“你去哪儿了？”刘冲问。
“刚才碰到李姐，她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周先玲皱眉，“不过她看到我就走了。”
“别管她。”刘冲摆摆手，“咱只管复习就行。”
“可她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
“那是她眼神有问题。”他耸耸肩，“我长得那么正派，她还能看出花来？”
“你倒是挺自信。”
“这不是自信，是事实。”刘冲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坚信自己是对的。”
周先玲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你这心态，倒是可以申请心理素质A级。”
“那当然。”他得意地二郎腿，“毕竟我可是能在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还能专心背书的男人。”
窗外阳光明媚，风轻轻吹动窗帘。而在这家即将迎来考核的工厂里，一场关于信任与坚持的较量，正在悄然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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