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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绣针穿雾影,丝线绕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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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屋的窗台上,那株饺子花刚结出月牙形的种荚,念安就发现新的异常。清晨整理信件时,一沓待修补的旧书页突然渗出淡灰色的水痕,像被雾打湿过,指尖碰上去凉丝丝的,带着股陈墨被泡烂的腥气——和蚀纸雾退去后残留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雾渍。”李清茶用银簪挑起页角发皱的信纸,簪尖立刻蒙上层灰翳,“蚀纸雾啃食故事时,会在载体上留下这种印记。它不像雾团那样主动攻击,却会像霉斑似的慢慢渗进纸纹里,把‘记得’的温度一点点吸走。”

黎若曦的星轨长剑在寅时泛起冷光,剑影里映出间堆满绣架的老屋。屋角的樟木箱敞着,里面叠着件未完成的百鸟裙,青碧色的裙裾上,绣到一半的孔雀尾羽正在褪色,尾尖的眼斑处凝着滴灰黑色的水珠,像泪珠般悬而不落。有根银线缠在绣针上,正被雾渍啃得越来越细,眼看就要断开。

“是城西的苏婆婆。”黎若曦剑锋斜指西方,剑影里的老屋突然晃了晃,樟木箱上的铜锁“咔嗒”一声裂了缝,“她年轻时是绣娘,女儿阿鸾十八岁那年染了急病,临走前攥着这裙角说‘娘,等我好了就穿它去看海’。现在……”

剑影中的雾渍突然漫上来,漫过绣架上的绷布。念安看见绷布上绣着半朵栀子花,花瓣上的金线正在雾里融化,像被雨水冲散的阳光。苏婆婆的身影在雾中佝偻着,手里捏着阿鸾的绣绷,指尖反复着空白的布面,嘴里喃喃着:“该绣什么来着……阿鸾说要配海蓝色的线……”

念安的竹篓突然剧烈晃动,里面那片桃花纹忘纸卷成筒状,拼命往窗外撞。他抓起羽毛笔追出去时,发现修正之海的浅滩上漂着无数细碎的丝线,红的、蓝的、金的,都缠着灰黑色的雾渍,像被潮水冲上岸的泪痕。

“绣线里藏着绣娘的心跳。”李清茶随后赶来,手里提着只装着露水的瓷瓶,往丝线上洒了几滴,雾渍立刻缩成小小的球,“阿鸾绣每一针都要数着‘一呼一吸’,说这样绣出的花鸟才活得起来。这雾渍吸的不是线,是她数过的呼吸。”

三人驾着摆渡船往城西去时,雾渍在水面织成了张透明的网。念安看见网眼里卡着片绣着海浪纹的绢布,布角绣着个歪歪扭扭的“鸾”字,被雾渍啃得只剩个点,像悬在布上的泪滴。他用羽毛笔挑开网眼时,绢布突然自己缠上笔杆,往城西的方向扯——那里的雾比别处更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苏婆婆的绣坊藏在老槐树的浓荫里,木门上的铜环缠着圈褪色的红绸,绸子上绣着并蒂莲,花瓣己经被雾渍蚀成了半透明的。推开门的瞬间,满室绣线都在簌簌发抖,墙上挂着的百鸟图绣屏,有一半的鸟雀己经褪成了白纸,只剩翅尖还留着点残色,像刚被雾舔过。

“阿鸾最会绣翠鸟。”苏婆婆坐在樟木箱旁,手里的绣针悬在百鸟裙上,半天扎不下去。她的鬓角凝着层灰霜,像落了雾,“她说翠鸟的肚子是春江水的颜色,要掺三根金线才够亮……可我怎么也想不起金线放在哪个匣子了。”

念安往她手心里塞了片桃花纹忘纸。纸刚碰到皮肤,就“腾”地冒出淡粉色的烟,苏婆婆鬓角的灰霜化了些,她突然指着墙角的梨花木匣:“在那儿!阿鸾说梨花配金线,绣出来的鸟能闻到花香!”

匣子打开的瞬间,里面的金线突然自己跳出来,缠上百鸟裙的孔雀尾羽。但雾渍立刻从裙褶里涌出来,像无数细小的灰虫,顺着金线往苏婆婆手边爬。黎若曦挥剑斩出星芒,剑光扫过的地方,雾渍发出“滋滋”的声响,却没彻底消散,反而钻进了樟木箱的缝隙。

“它在躲。”李清茶指着箱底露出的半本绣谱,谱子的封面上绣着“母女同绣”西个字,“雾渍怕‘一起做过的事’。苏婆婆和阿鸾共用这只箱子,里面的每根线、每根针都记着两人的温度,它只能藏在没被触碰过的缝隙里。”

念安蹲下去看箱底,发现绣谱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是阿鸾的字迹:“娘,今日偷换了三根银线在牡丹花瓣里,等你发现时,就像看见月光落在花上啦。”纸的边缘己经发脆,但字里行间透着的调皮劲,让念安突然想起什么。

“苏婆婆,”他拿起阿鸾的绣绷,往上面铺了块新绢布,“阿鸾是不是总爱跟你开玩笑?比如把红线藏在蓝线轴里,让你绣着绣着突然冒出朵红桃花?”

苏婆婆的手抖了一下,绣针“当啷”掉在裙上。她望着樟木箱里纠缠的线轴,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滚出颗泪珠,砸在百鸟裙的孔雀尾上:“她绣嫁妆时,把我的白发剪了根,混在金线里绣了鸳鸯的眼睛……说这样我就永远陪着她了。”

泪珠滚落的地方,雾渍像被烫到似的退开,露出尾羽深处细小的银丝——正是混着白发的那根。苏婆婆突然想起什么,从箱底翻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十几根长短不一的绣针,针尾都刻着小小的“鸾”字。

“她走的前一天,把这些针磨得尖尖的,说‘娘以后绣得慢了,用我的针就能快些’。”苏婆婆捏起根针,指尖的温度让针尾的字泛起微光,“我总以为这些针太细,怕断了,一首没敢用……”

念安突然抓起根针,蘸了点自己掌心的桃花印记渗出的暖光,往百鸟裙的空白处扎下去。针尖刺破布面的瞬间,雾渍突然尖叫着涌过来,却在离针半寸的地方被弹开——针尾的“鸾”字亮得发烫,像阿鸾在握着针往前送。

“阿鸾说,绣鸟要先绣眼睛,绣花要先绣花芯。”苏婆婆的手突然不抖了,她接过念安手里的针,往孔雀的眼斑里挑进根金线,“这裙角该绣只海鸥,阿鸾说要看海,海鸥能领路呢。”

李清茶往绣线轴上洒了些花房的晨露,黎若曦用剑穗上的星砂轻轻拂过绷布,念安则捧着阿鸾的绣谱,一句句念着上面的调皮话:“娘,丝线打结了?是我在跟你说悄悄话呢。”“今日的风像薄荷味,把线都吹凉了,娘记得多穿件衣裳。”

随着绣针起落,百鸟裙上的雾渍渐渐被逼到裙裾边缘。当最后一只海鸥的翅膀绣完时,苏婆婆突然把自己的银发也剪下一缕,混在银线里绣了道海浪纹,刚好接住阿鸾当年混着白发的鸳鸯眼。

两道银丝在布面上交缠的瞬间,整裙的绣线突然活了过来。孔雀开屏,翠鸟鸣啼,栀子花的花瓣上滚着露珠,海鸥展开翅膀,像要从布上飞出来。雾渍在金光里缩成个小球,被海鸥的翅膀一振,彻底消散在晨光里。

樟木箱突然自己合上,铜锁“咔嗒”一声扣紧,锁孔里渗出淡淡的香——是阿鸾最喜欢的栀子花味。苏婆婆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多了本新的绣谱,封面上是阿鸾的字迹,却带着苏婆婆的笔锋:“娘,百鸟裙绣完了,下次我们绣片星海吧,像修正之海的浪那样闪。”

离开绣坊时,念安回头望了一眼。老槐树下,苏婆婆正捧着百鸟裙坐在竹椅上,阳光透过叶隙落在裙裾上,绣出的百鸟仿佛真的在晨光里飞翔。有几只路过的海鸟被吸引,落在院墙上,歪着头打量裙上的同伴,叽叽喳喳的,像在打招呼。

摆渡船往故事屋返航时,修正之海的水面泛着细碎的金光。那些漂在浅滩的丝线都活了过来,顺着水流织成张彩色的网,网住了许多细小的雾渍,像渔民收网时捞起的银鱼。黎若曦的长剑映出深海的景象,蚀纸雾退去的礁石滩上,长出了片新的红树林,每片叶子上都缠着根彩色的丝线,像无数只小手在招摇。

“你看。”李清茶指着念安的掌心,桃花纹旁边的太阳花下面,多了个小小的绣针痕,“雾渍怕的不是针,是针尖穿过布面时,带着的‘我记得你’的力气。就像苏婆婆的针,每扎一下,都是在说‘阿鸾,我们还没绣完呢’。”

故事屋的窗台上,那沓曾渗着雾渍的旧书页己经干透,纸纹里透出淡淡的金线光泽。念安把苏婆婆送的绣着小海鸥的绢帕,和回音笺、饺子纸贴在一起。风过时,绢帕上的海鸥翅膀会轻轻扇动,像在和太阳花说悄悄话,又像在回应远处海面上掠过的真海鸥。

竹篓里的贝壳风铃和断弦风铃之间,不知何时缠上了根彩线,是阿鸾最喜欢的海蓝色,线尾系着颗小小的绣针,针尾的“鸾”字在阳光下闪着,像颗不会褪色的星星。

念安突然发现,故事屋的墙面上,那些被修补过的纸页正在微微发光。带齿痕的书脊、补全的“娘的饺子”、绣着海鸥的绢帕,它们的光混在一起,在墙上织出片流动的星海,像修正之海的浪,又像苏婆婆和阿鸾没绣完的星海。

深海的方向,听涛渡的影子己经变成了个小小的光点,船头的太阳花却亮得像团火焰。老船夫的铜铃声偶尔顺着风飘来,混着绣线的香、饺子的暖、回音笺的软,在故事屋的檐角打了个转,又往更远的地方飞去——那里还有被雾渍染过的故事,在等着被针尖挑开记忆的结,等着被一句“我记得”重新绣进时光里。

而那株从齿痕里长出来的太阳花,此刻正把影子投在新绣的海鸥绢帕上,像给飞翔的鸟儿镀上了层金边。念安摸着掌心的绣针痕,突然明白,所谓的守护,从来不是挡住雾的獠牙,而是在故事被啃出缺口时,敢伸手进去,把自己的温度,缝进那个最疼的地方。

修正之海的浪拍打着礁石滩,溅起的水花里,能看见无数细小的丝线在闪烁。有根海蓝色的线漂到故事屋的窗台上,缠上了那只贝壳风铃,风一吹,铃响里就多了点绣线的颤音,像阿鸾在说:“娘,你听,海在催我们绣新花样呢。”

念安拿起羽毛笔,在花房故事书的新空白页上,写下今天的开头:“有些故事像未完成的绣品,线断了,针钝了,却总能在某个清晨,被一声‘我记得’重新拾起,一针一线,把雾啃出的洞,绣成朵会飞的花。”

笔尖落下的瞬间,书页上突然长出根细细的绿芽,芽尖顶着个小小的线轴,轴上缠着圈海蓝色的线,像在等谁来,绣下一个未完待续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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