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碑上的血字突然游动起来,化作细小的赤蛇钻入井水。林晚棠的竖瞳骤然收缩,井底景象在瞳仁中层层剥开——沉在淤泥中的根本不是碑石,而是半截断裂的青铜戟,戟身上缠绕的锁链正随着血字游动泛起幽光。
"破军当立..."
林晚棠呢喃着伸手触碰水面,指尖却在触及涟漪的瞬间被灼伤。焦黑的伤口中渗出青铜色血液,滴落时竟将彼岸花从猩红染成靛蓝。她忽然记起《禁星诀》末篇的残句:"荧惑入命宫,破军饮血醒。"
夜幕毫无预兆地降临。七星尺突然从焦土中飞出,黯淡的星纹被林晚棠的血染成暗金。当尺身危月燕刻痕指向正北,祠堂废墟轰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青铜祭坛。坛心九根蟠龙柱上,每根都钉着具身披星官袍的骸骨。
"原来林氏祠堂建在古战场之上。"
林晚棠的竖瞳穿透土层,看见祭坛底部埋着三百青铜甲士。他们手中戈矛交叉成网,网上悬着九颗陨铁铸就的星辰。当她的血顺着祭坛纹路渗入地底,那些甲士空洞的眼眶突然亮起幽火,陨铁星辰开始逆向旋转。
破风声从脑后袭来。林晚棠旋身挥尺,与突然出现的青铜戈刃相撞。持戈者浑身覆甲,面具眼洞处镶嵌的正是七星尺缺失的星纹碎片。甲士喉咙里发出金石相击之声:"荧惑越垣,当诛!"
七星尺突然重若千钧。林晚棠被压得单膝跪地,看见祭坛上的九具星官骸骨正在重组血肉。他们腐烂的指尖凝结星辉,在空中绘出囚龙阵图,阵眼赫然是她眉心的竖瞳。
"破军未醒,荧惑安敢称尊?"
清冽男声破空而至。林晚棠抬头看见残月下立着道人影,玄色斗篷上绣满倒悬星图。那人抬手掷出龟甲,甲片在空中燃成火鸟,将囚龙阵图烧出缺口。趁此间隙,林晚棠咬破舌尖喷出血雾,七星尺危月燕刻痕突然离尺飞出,洞穿甲士眉心。
被击中的甲士轰然倒地,面具碎裂露出与林惊蛰八分相似的面容。林晚棠的竖瞳突然刺痛,三百轮回的记忆中闪现出新的画面:玄衣星官在古战场布下七星锁魂阵,阵中少年将军的容貌竟与林惊蛰重叠。
"破军星君,别来无恙。"
玄衣人摘下兜帽,露出与青铜树冠少女族长一模一样的脸。她指尖缠绕的星轨突然实体化,将林晚棠拽向祭坛中心:"借你荧惑命火,重燃破军星魄。"
九具星官骸骨突然暴起。林晚棠在围攻中看见他们后颈皆刻着"癸亥"印记——正是母亲投缳的年号。七星尺感应到她的杀意,尺身燃起苍蓝火焰,将最先扑来的骸骨烧成灰烬。
"你篡改星轨逆转阴阳,不就是为了今日?"玄衣女子挥袖震开其余骸骨,掌心浮现出缩小版的青铜树,"用荧惑吞破军,倒是比林氏历代守棺人都要疯。"
林晚棠的竖瞳突然渗出青铜液。那些液体落地成符,在祭坛上绘出母亲改良过的《禁星诀》。当最后一笔完成,地底传来龙吟,三百青铜甲士破土而出,戈矛尽数指向玄衣女子。
"荒唐!"女子身后展开星图披风,"破军乃杀伐之主,岂容..."
话音未落,林晚棠己跃上祭坛最高处。七星尺插入阵眼的瞬间,她眉心的竖瞳突然剥离,化作流光注入最近那具青铜甲士。甲士面具应声而碎,露出林惊蛰冷峻的面容,只是双眸己化作燃烧的星瞳。
"荧惑引路,破军开锋。"
林惊蛰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音。他手中青铜戈凌空划出十字星痕,将玄衣女子的星图披风撕成碎片。九颗陨铁星辰在此刻坠地,砸出的深坑中升起九面战鼓,鼓皮竟是人皮所制。
林晚棠飞身击响离位战鼓。鼓声激起的音浪中,她看见三百年前古战场重现:玄衣女子高坐青铜树冠,脚下是堆积如山的星官尸体;少年将军单骑闯阵,银枪挑起的正是如今嵌在井底的青铜戟。
当第九声鼓响震碎残月,林惊蛰的青铜戈己抵住玄衣女子咽喉。戈身上浮现的铭文与七星尺产生共鸣,林晚棠突然明悟——所谓破军星魄,正是历代被炼成兵刃的杀伐之魂。
"你教我的,阿姊。"林惊蛰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星轨可逆,人心难改。"他手腕翻转,青铜戈突然软化,将玄衣女子缠成茧蛹。
林晚棠的竖瞳在此刻归位。当她触及青铜茧蛹,三百道轮回的痛楚突然涌入:玄衣女子在每个轮回中试图修改星轨,却次次被守棺人镇压;母亲偷学的《禁星诀》,正是某次轮回中破军星魄泄露的残篇。
晨光刺破茧蛹时,林晚棠手中多出枚青铜虎符。符身刻着"荧惑乱世,破军止戈",正是古战场上少年将军的遗物。祭坛下的三百甲士齐齐跪地,他们胸甲上浮现出相同的命宫图——每个人都是荧惑命格的容器。
"接下来要怎么做?"林晚棠抚过七星尺上新生的星纹。
林惊蛰的身影开始透明,他望向祠堂废墟上新生的槐树苗:"去你真正该出生的时辰..."话音未落,虎符突然化虎啸,叼起林晚棠跃入尚未闭合的时空裂隙。
槐树苗在风中舒展枝叶,叶脉纹路逐渐形成新的星图。树根深入的地脉深处,初代青铜树残骸正在缓慢复苏,树瘤中睁开九对荧蓝色的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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