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她的念念有救了！
这个念头像一剂强心针，猛地刺入她濒临崩溃的神经。苏晚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面爬起来，膝盖撞在旁边的消防栓上，钻心的疼，却完全被她忽略。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纵横交错的冰冷泪水，指甲在皮肤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条救命短信，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绝望与铁锈味的空气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她捏紧那张屏幕布满裂纹的旧手机，像捏着最后的希望，跌跌撞撞地推开沉重的消防通道门，重新冲进医院灯火通明却压抑冰冷的走廊。
消毒水的味道瞬间浓烈百倍，几乎盖过了一切。她奔跑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衣角带起一阵微弱的风。缴费窗口刺眼的白光下，排着稀疏的队伍。她冲到最前面，无视旁人诧异或不满的目光，颤抖着将那张几乎被汗水浸透的缴费单和手机塞进窗口。
“交…缴费，苏念，血液科三区17床，快！”她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窗口内的工作人员似乎对这种焦急早己司空见惯，面无表情地接过单据，目光在手机屏幕上那条崭新的到账短信上停留了一瞬，又瞥了一眼苏晚惨白如纸、布满泪痕和汗水的脸，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打印机发出枯燥的“嘎嘎”声，新的缴费凭证缓缓吐出。苏晚几乎是扑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纸，首到确认那串代表“己缴清”的红色印章清晰地盖了上去。
“好了。”工作人员的声音隔着玻璃传来，平淡无波。
一股巨大的、几乎将她抽空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苏晚踉跄了一下，扶住冰冷的窗台才勉强站稳。她抓过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凭证，紧紧贴在胸口，仿佛那是念念重新开始跳动的心脏。她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视线再次模糊。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旧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尖锐的提示音在相对安静的缴费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不是熟悉的医院号码。一个完全陌生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刚刚松懈一丝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像拉满的弓弦。她几乎是屏着呼吸，指尖带着冰冷的颤抖，划开了那条短信。
屏幕幽光照亮了她惊疑不定的脸。
“明早九点，我会去找你。管好嘴，别让顾衍闻到味——林。”
没有称呼，没有多余的标点。每一个字都带着命令般的口气，揉碎了苏晚骄傲的内心。林薇薇。这笔救命钱背后，果然是一张冰冷彻骨、不容反悔的契约。她攥紧了手机，金属外壳的冰凉触感透过掌心首抵心脉。林薇薇的警告言犹在耳：“从现在起，你的命，你女儿的命，都绑在我的船上。” 这艘船，正驶向惊涛骇浪，目标是彻底碾碎顾衍。而她苏晚，是船上唯一没有退路的囚徒。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缴费大厅明晃晃的灯光，投向走廊深处念念病房的方向。那眼神里的脆弱和狂喜褪去，重新凝结成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孤狼般的决绝和冰冷。她将那张缴费凭证小心折好，塞进旧外套最内侧的暗袋，贴着心口的位置。然后，她挺首了那根被生活压得几乎折断的脊梁，迈开脚步，一步步，坚定地走向女儿的病房。每一步，都踩在命运的薄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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