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楼梯踩上去咯吱作响,林尘跟着师傅的背影钻进焚心宗藏经阁时,鼻尖立刻漫上陈年纸页混着檀香的味道。
头顶横梁上悬着盏琉璃灯,豆大的火光映得满墙典籍泛着古旧的黄,像浸在蜂蜜里的回忆。“当年你师公闭关前,特意叮嘱我护好这卷《焚心古剑诀》。
“李玄霄的指尖划过第三排书架,忽然停在最里面的暗格前,袖口拂过处,青铜锁扣发出轻响,“说是剑谱里藏着焚心宗初代祖师的剑意,可惜宗门南迁时被妖修撕成了三页。
“木盒打开的瞬间,冷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林尘眼皮一跳。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早己斑驳,却仍能看出剑招轨迹——第一页画着持剑手势,指尖要扣成莲花状;第二页是剑气运行路线,像条燃烧的蛇在经脉里游走;第三页只有半幅图,断剑旁边染着褐色的印子,像是血迹。
“这第三页...“林尘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纸边,李玄霄突然扣上木盒:“别碰。“他声音有点哑,指腹着木盒边缘的缺口,像是在摸一块伤疤,“二十年前我第一次翻开时,血滴在上面,差点被剑意反噬。“窗外传来松涛声,琉璃灯的火苗晃了晃,把李玄霄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
林尘注意到师傅指尖的老茧,比上个月又厚了些——那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可最近半年,师傅总在深夜独自去演武场,回来时袖口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血色森林里的妖潮,是不是和这剑谱有关?“林尘忽然开口。
他看见师傅的肩膀猛地绷紧,像被人戳中了痛处,“三年前你带我去采药,遇到白狐儿埋伏,她当时喊你'断剑传人',还有她爪子上的血色妖力...“李玄霄转身时,木盒己经收进了袖中。他望着窗外出神,月光把他脸上的皱纹拉得更深:“二十年前,我和你师娘在血色森林撞见妖修分赃,他们抢的就是这三页剑谱。
“他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师娘为了护着剑谱,被白狐儿的父亲——当时的妖狐族长,扯断了经脉。“林尘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傅看见白狐儿总是眯起眼,为什么每次提起血色森林,师傅的茶盏会捏出裂痕。原来三年前的埋伏,不是偶然,是妖狐族的复仇——为了二十年前的断剑之仇。
“所以你收我为徒,是因为我天生剑骨,适合练焚心剑诀?“林尘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你想让我替师娘报仇,替焚心宗夺回完整的剑谱?“李玄霄突然转身,抬手就是一记爆栗敲在林尘额头上:“胡思乱想什么!“他指尖还带着木盒的凉气,“当年在山脚下看见你抱着断剑哭,你才五岁,剑穗上还缠着你娘的头发。
“他声音突然软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温暖的事,“你爹娘都是散修,被妖修害了性命,断剑是你爹临终前塞给你的——和藏经阁里那半幅图上的剑,一模一样。
“琉璃灯的火苗“噗“地跳了跳,映得林尘眼前发花。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总做的噩梦:血色的森林里,爹娘倒在血泊中,手里握着半把断剑。原来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而他一首带着爹娘的断剑,在焚心宗长大。
“白狐儿这次来,不是单纯找你报仇。“李玄霄从袖中掏出片银鳞,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红,“这是她刚才袭击演武场时留下的,带着上古妖狐族的气息——他们要集齐三页剑谱,打开血色森林深处的剑冢。“林尘接过银鳞,触感像冰块,却带着脉动般的温热。
他忽然想起白狐儿昨天说的话:“你师傅没告诉你,带着心魔练剑,只会让伤口永远好不了吗?“原来她知道,知道他心里压着爹娘的仇、师娘的恨,还有师傅未说出口的执念。
“明天开始,我教你剑谱上的第一式。“李玄霄忽然走到窗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夜色里传来狼嚎,“但你要记住,剑是死的,人是活的。当年你师娘临终前说,焚心剑诀不是用来复仇的,是让持剑人心里的火,永远烧不熄。
“风灌进藏经阁,吹得典籍哗哗作响。林尘望着师傅的背影,发现他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道袍下摆还沾着昨天给他上药时蹭到的愈伤散——那药香里,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像极了他小时候在爹娘尸体旁闻到的味道。
“师傅,“林尘忽然开口,把银鳞紧紧攥在手心,“如果剑冢里真的有完整的焚心剑诀,那...当年爹娘的断剑,是不是也能复原?“李玄霄没回头,只是望着远处血色森林的方向,像是在看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梦:“有些剑断了,就该让它留在过去。
“他忽然转身,指尖弹在林尘额头上,力道比刚才轻了许多,“倒是你,明天开始卯时三刻来演武场,我要看着你把剑谱第一式练到不用眼睛看。“琉璃灯在风中摇晃,师徒俩的影子在典籍墙上交织。
林尘摸着口袋里的断剑穗,忽然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烧——不是复仇的火,是想弄明白一切的火:为什么妖狐族盯着剑谱,为什么师傅总在深夜练剑,还有爹娘留下的断剑,到底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故事。藏经阁的木门吱呀关上时,月亮正好攀上飞檐。
李玄霄袖中的木盒轻轻发烫,第三页剑谱上的断剑图,在月光下似乎动了动,剑刃上的血印,比刚才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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