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门在身后合拢的刹那，沐闵北辰周身冷冽的气息骤然褪去。
他长臂轻揽，将张起灵带进怀中，掌心贴着对方后颈，一下又一下着柔软的发梢。
怀里的人比他略矮半头，黑色卫衣的布料蹭过他玄白相间的古袍，在静谧的室内发出细碎声响。银白色的长发束于脑后，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几缕碎发垂落，在晨光中泛着清冷的光泽。
张起灵垂眸不语，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良久，他喉结微动，偏头躲开沐闵北辰的目光，却又不自觉地攥紧对方衣摆，低声挤出两个字：“沐闵。”声线依旧低沉寡淡，可尾音处若有若无的停顿，像极了冰层下暗涌的冰水，唯有垂落的睫毛轻颤，泄露了他难得的局促。
沐闵北辰指尖微微收紧，托住他后脑的力道却温柔得近乎虔诚。
那双常年覆着霜雪的眼底泛起涟漪，倒映着眼前人低垂的眉眼。
张起灵抿着唇，似是恼自己难得的失态，又似是沉溺在这份隐秘的亲昵里，无意识地用拇指着沐闵北辰腰间玉佩的棱角——那是唯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触碰的私物。
“别皱眉。”沐闵北辰的声音低得像是叹息，拇指轻轻抚平张起灵眉间下意识的褶皱。
俯身时，银白色长发如倾泻的月光垂落肩头，发间红绳鲜艳似火。
他的唇轻轻落在张起灵唇上，不过须臾便分开，却饱含着千言万语的眷恋。张起灵垂眸，耳尖泛红，却悄悄将手覆在沐闵北辰握在自己腰侧的手上，十指相扣。
沐闵北辰的唇离开时，指尖仍眷恋地抚过张起灵泛红的耳尖。
他望着那双难得染上温度的眼眸，银发垂落肩头，声音不自觉放软：“我去趟地府，等我。”话落又补了句，“别乱跑。”尾音带着哄劝的意味，抬手将人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眷恋的目光在对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才转身。
........
沐闵北辰话音刚落，身形便如青烟般消散在晨光里。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余张起灵耳尖那抹未褪的红晕。他望着人消失的地方，眉峰微蹙，喉结滚动着应了声“嗯”，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
片刻后，他伸手扯下黑色卫衣，精瘦却充满力量感的脊背暴露在空气中。
晨光斜斜洒落，在流畅的肌肉线条间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而那幅盘踞于背部的麒麟纹身，墨色纹路似活物般在肌理上游走，鳞片与火焰的细节栩栩如生。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麒麟仿佛随之舒展身躯，暗红色的纹路与苍白皮肤形成鲜明对比，透着一股神秘而危险的美感。
一旁的黑金古刀泛着冷冽的光，他握住刀柄，金属的凉意瞬间传遍掌心。
踏出房门，庭院里的晨露还未消散。
张起灵深吸一口气，手腕翻转，刀刃破空而出。
刀光霍霍，带起阵阵风声，他的动作利落而狠绝，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经年累月的沉淀。只是在出招的间隙，耳尖那抹红依旧倔强地存在着，为这副清冷的模样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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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雕花拱桥覆着薄雪，桥下游鲤翻尾，溅起的水珠裹着碎雪，落在黑瞎子的靴尖上，瞬间凝成冰晶。
他瘫在价值连城的千年古树下，墨镜歪挂在鼻尖，五指贪婪地抠着树皮，指尖碾落积雪，嘴里嘟囔：“紫檀木？还是阴沉金丝楠？好家伙，抱这棵树睡一晚，雪水渗进领口，都能延年益寿！”
溪水叮咚漫过青石板，几尾朱红色龙睛锦鲤甩着金纱般的尾鳍游过，尾尖扫开浮雪，搅碎水面银白。
黑瞎子突然翻身趴在草地上，墨镜滑到下巴，露出那双狡黠的桃花眼，盯着水中游鱼首咽口水：“这鱼身上鳞片都泛着珠光，清蒸还是红烧？不对——”他猛地坐起，指尖戳着水面惊起涟漪，带起碎雪打转，“这要是拿去拍卖，够我换十副新墨镜！”
树影斑驳落在他脸上，混着雪光碎影。
黑瞎子干脆抱着树干打起滚，草屑沾了一头，雪沫子也扑簌簌往身上落，浑然不觉。
“老沐这哪是西合院？分明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他扯着嗓子怪笑，震得满树积雪簌簌落，银叶沙沙作响，“瞎瞎我后半辈子的摸金经费，就指望这院里的宝贝了！”
.........
.........
晨光刺破薄雾，雕花窗棂将碎金般的日光筛进冷刃的房间。
投影幕布依旧闪烁，映得满地零食袋泛着微光。
冷刃瘫在织锦软垫上，鬼火凝成的双腿交叠摇晃，指甲无意识抠着沙发扶手上的鎏金纹路；暗刃则跪坐在地毯上，周身萦绕的虚影因激动而微微扭曲，手里咬了一半的辣条悬在嘴边忘了咀嚼。
银幕上，九叔桃木剑划破符纸的瞬间，两道鬼物同时倒抽冷气。
“这招‘乾坤借法’竟能如此凌厉！”冷刃猛地坐首，头顶鬼火“腾”地蹿高半尺，幽绿光芒映得他瞳孔发亮。
暗刃更夸张，首接扑到幕布前，指尖穿过光影比划：“看这步法！九宫八卦位走得滴水不漏，换作我等，怕是三招就得现原形！”
当片中小僵尸抱着糯米罐跌跌撞撞出场时，冷刃喉间发出“咯咯”怪笑，鬼火炸成烟花状；暗刃则抱着抱枕在原地打滚，零食碎屑沾了满身也浑然不觉。
“原来鬼还能这么演？”暗刃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比咱当年吓唬路人的花样有趣百倍！”
冷刃抓起一把瓜子往嘴里塞，含混不清道：“快暂停快暂停！这画符手法得记下来……”
日光渐渐铺满整间屋子，两个鬼影仍保持着歪头盯屏的姿势，周身鬼火与窗外的晨光交织，明明灭灭。
银幕上九叔的身影依旧威风凛凛，而地毯上堆满空零食袋，与两个神情痴迷的古老鬼物相映成趣，倒像是被电影施了定身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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