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撞击玻璃穹顶的声音像无数碎钻坠落，苏晚晴的丝绸睡袍被穿堂风掀起暗纹。她握着从书房偷来的黄铜钥匙，在阁楼第三根橡木梁的裂缝里，摸到了生锈的铰链机关。
齿轮转动声惊飞窗外栖息的夜枭，尘封的画室在月光中浮现。陆沉舟母亲的画像悬挂在蛛网中央，画中人穿着五十年代的珍珠缎面旗袍，胸前的蓝蔷薇胸针与她手中那枚一模一样。
"苏小姐对家母的遗物很感兴趣？"
陆沉舟的声音混着威士忌酒气从背后贴上来，苏晚晴的脊梁瞬间绷紧。他潮湿的衬衫下透出蓝蔷薇刺青的轮廓，指尖划过她后颈时带起战栗："这幅画完成于1957年，用的是你父亲的骨灰混入颜料。"
画框突然翻转，背面贴满泛黄的医疗报告。苏晚晴在霉斑中辨认出自己婴儿时期的足印，基因检测栏标注着"99.7%基因适配度"。陆沉舟的银制打火机点燃角落的熏香炉，蓝蔷薇的苦香立刻充斥鼻腔。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他扯开领带缠住她手腕，将人按在画框上，"母亲临终前握着你的脐带血样本，求我找到..."酒瓶碎裂声打断话语，威士忌顺着画布流淌成血河形状。
苏晚晴趁机咬破他虎口，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黑暗中响起金属碰撞声，陆沉舟的怀表链缠住她脚踝，表面镌刻的拉丁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Mors certa, hora ia."（死亡确定，时辰不定）
"你父亲剖开我母亲胸腔时，说的也是这句。"他突然掐住她脖子按向画布，潮湿的颜料蹭满侧脸，"现在闻到了吗？蓝蔷薇香气里腐烂的人体油脂味。"
暴雨劈开天幕的刹那，阁楼吊灯剧烈摇晃。苏晚晴在明灭光线里看到画框夹层飘落的日记残页，1949年9月17日的记录被血渍晕染："实验体027号出现排异反应，需更换新鲜卵巢..."落款签名赫然是父亲苏怀山。
陆沉舟的膝盖抵进她腿间，酒精让他的虹膜泛起妖异的灰蓝色："母亲死后第七年，我在孤儿院见到被切除脑前额叶的你..."他的手指插入她发间，"像具会呼吸的人偶，完美适配所有器官移植。"
暴雨中的雷声碾过屋檐，苏晚晴的后脑撞在画框青铜包角上，血腥味混着蓝蔷薇的腐香在舌尖蔓延。陆沉舟掐着她脖颈的手突然松开，指尖沾着从她伤口抹来的血，在画布空白处勾勒出扭曲的基因螺旋。
"你父亲切下我母亲卵巢时，用的就是这种角度。"他蘸血的指尖划过她小腹，"想知道为什么你的子宫至今完好无损？" 画室暗门轰然开启，冷风卷着雨滴扑进来，走廊尽头的手术台泛着金属冷光。
苏晚晴的睡袍腰带被陆沉舟扯断，露出腰侧三寸长的疤痕。男人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抚过那道旧伤："这是你第一次器官移植留下的，当时你哭着喊妈妈..."他突然将人按在冰凉的手术台上，"而我在观察窗后记录你的疼痛等级。"
无影灯亮起的瞬间，苏晚晴看到头顶镜面映出的恐怖景象——二十年前的自己正躺在同样位置，手术刀划开孩童细嫩的皮肤。陆沉舟将注射器扎进她静脉，蓝色药液流动时发出细碎爆裂声："这是母亲最后的脑脊液提取物，能让你想起被删除的记忆。"
剧痛如电流窜过脊椎，记忆碎片在眼前炸开：五岁生日那天，父亲的白大褂沾着蓝蔷薇花瓣，将哭喊的她绑上手术台。玻璃窗外，少年陆沉舟的掌心紧贴着观察窗，呵出的白雾遮不住他眼底癫狂的期待。
"想起来了吗？"陆沉舟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你是我亲自挑选的完美容器。"他的手指插入她发间，扯下几根带着毛囊的头发，"母亲的神经干细胞，你父亲的基因编辑技术..."焚化炉启动的轰鸣声中，他举起试管里跳动的鲜红器官，"再加上我的心脏，我们才算真正融为一体。"
苏晚晴突然屈膝顶向他肋下，手术器械哗啦啦洒落一地。她抓起骨锯砸向镜面，裂纹中无数个童年的自己同时尖叫。陆沉舟从背后箍住她，机械义肢弹出手术刀抵住颈动脉："当年你就是这样，在麻醉失效后咬断了三个护工的手指。"
暴雨冲刷着玻璃穹顶，雷光映亮墙上的电子日历——今天正是陆沉舟母亲的忌日。苏晚晴突然笑出声，沾血的手指抚上他心口蓝蔷薇刺青："所以你每年今夜发病，不是因为悼念亡母..."她扯开他衬衫，露出连接心脏的透明导管，"而是恐惧这副偷来的身体，终将像我父亲那样溃烂？"
警报声骤然响起，画室暗门被人暴力破开。顾明城举着古董左轮手枪闯入，雨水顺着黑风衣滴成水洼。他枪口对准陆沉舟眉心，眼睛却死死盯着苏晚晴腰间的疤痕："2013年9月17日，苏氏私立医院火灾..."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父亲烧毁的不仅是病历，还有三十个被摘除额叶的孩子。"
顾明城的枪口在暴雨声中微微颤抖，雨水顺着黑风衣在手术台边积成血色的水洼。苏晚晴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腰侧疤痕在无影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那是二十年前取肾手术留下的印记。
"当年火灾现场有具焦尸，右手无名指戴着我们的订婚戒。"顾明城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颈间挂着半枚烧融的戒指，"苏晚晴，你父亲烧死的到底是谁？"
陆沉舟的机械义肢突然弹出钢索缠住吊灯，整个人凌空翻到手术台另一侧。他抓起苏晚晴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人造心脏的震动频率突然加快："摸摸看，这颗心脏的供体，可是你亲爱的父亲。"
苏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如利刃劈开迷雾——五岁那年的手术台，父亲握着还在跳动的心脏对少年陆沉舟说："用我女儿当容器，就能让这颗心永远鲜活。"
暴雨击打穹顶的轰鸣中，顾明城突然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你被切除的脑前额叶，现在就在许安然颅腔里。"他扣动扳机的瞬间，苏晚晴抓起手术刀掷出，子弹擦着耳畔射入墙内电子日历。
2013年9月17日的日期开始疯狂闪烁，画室所有显示屏同时亮起。监控画面里，许安然戴着人皮面具，将昏迷的顾明城妻子推入火海。她转身时撩起的长发下，后颈赫然是蝶形胎记。
"这是...我？"苏晚晴踉跄着撞翻器械车，玻璃器皿碎裂声与警报声交织。陆沉舟拽着她退向暗门，嘴角噙着疯癫的笑："现在明白为什么许安然要整成你母亲的样子？"
顾明城突然撕开衬衫，露出心口与苏晚晴一模一样的蓝蔷薇刺青。他举起左轮手枪对准自己刺青中心："当年你父亲在我们三十个孩子身上刻下标记..."枪响的瞬间，钢化玻璃应声碎裂，"只有活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实验体。"
暴雨裹着海水腥气涌入，苏晚晴在满地狼藉中看到泛黄的实验日志。最后一页贴着三张婴儿照片——她自己、陆沉舟、顾明城，编号分别是027、013、009。血缘关系栏标注着触目惊心的红字：同源克隆体。
"游戏该结束了。"陆沉舟的机械手突然刺入自己胸腔，扯出连接心脏的导管。蓝色血液喷溅在苏晚晴脸上时，她听到童年自己的哭喊从走廊尽头传来。
顾明城扑过来将她护在身下，子弹穿透肩胛骨的声音像开香槟的闷响。他在血泊中举起半枚烧融的戒指："火灾那晚...我本该去实验室救你..."破碎的吊灯砸落前，苏晚晴看到他手机屏保照片——大学时的自己正在解剖室擦拭怀表，表盖内刻着"给013号实验品"。
整座别墅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刹那，苏晚晴在镜中看到自己后颈浮现出电子纹身——那是陆氏集团最高权限的标识。陆沉舟倒在血泊中大笑，手中的心脏监测仪显示着倒计时：距离基因崩溃还剩71小时59分。
"去南极..."他咽下最后一口血，将沾满蓝色液体的怀表塞进她手心，"我们的女儿...在液氮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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