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最后停在了一家高级火锅店前。
程锦坐在火锅店靠窗的位置,滚烫的红汤在铜锅中翻腾,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僵硬地握着筷子,盯着面前漂浮的辣椒和花椒,却迟迟没有动作。
穆城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涮了一片毛肚,蘸了蘸油碟,然后优雅地送入口中。
他抬眸看向程锦,唇角微扬:"怎么,不合胃口?"
程锦的喉咙发紧,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只是……不太饿。"
穆城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你现在的体质,确实不需要进食人类的食物。"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不过,偶尔体验一下过去的习惯,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程锦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蘸料,红油和蒜泥混合在一起,散发着辛辣的香气。
曾经,他最爱吃火锅,和舍友一起涮肉、喝酒,热热闹闹地度过周末。
可现在,这一切都变得陌生而遥远。
"尝尝。"穆城忽然夹了一片肥牛,放进他的碗里。
程锦怔了怔,抬头看向穆城,对方的目光深不可测,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
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夹起那片肉,缓缓送入口中。
然而,舌尖刚触碰到肉片的瞬间,他的味蕾便传来一阵刺痛。
人类的食物对他而言己经失去了味道,甚至带着一种难以忍受的腥气。
他强忍着不适,机械地咀嚼着,却感觉像是在嚼一块毫无滋味的蜡。
穆城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忽然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很好吃?"
程锦的手指猛地攥紧筷子,指节泛白。他垂下眼睫,低声道:"……是。"
穆城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愉悦,又带着几分残忍:"呵,好吃就多吃点。"
程锦的胸口一阵发闷,他死死盯着沸腾的红汤,恍惚间,那翻滚的汤汁仿佛变成了粘稠的鲜血,让他胃部一阵痉挛。
就在这时,穆城忽然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冰凉的指尖让他浑身一颤。
"别想太多。"穆城的声音低沉而蛊惑,"既然带你出来,就好好享受。"
程锦沉默着,没有回答。
窗外阳光明媚,行人来来往往,欢声笑语透过玻璃传入耳中。
而他坐在热闹的火锅店里,却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另一个世界,永远无法再融入其中。
穆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忽然轻笑一声,抬手叫来服务员:"再加一份鸭血。"
程锦猛地抬头,瞳孔微缩。
穆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怎么,不喜欢?"
程锦的呼吸微微急促,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獠牙在隐隐发痒,喉咙深处泛起一阵干渴。
他艰难地移开视线,低声道:"……随您安排。"
穆城满意地笑了,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心设计的游戏。
火锅的热气依旧蒸腾,而程锦的心却一点点沉入冰窖。
就在程锦机械地咀嚼着第三片毫无味道的肥牛时,穆城忽然放下筷子,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
一道暗红色的灵力如丝线般缠绕上程锦的手腕,顺着血管游走。
程锦浑身一颤,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舌尖突然炸开一股久违的鲜香——
"这是......"他震惊地睁大眼睛,口中的肉片突然变得鲜美多汁,辣椒的刺激、蒜泥的辛香、麻油的醇厚,所有曾经熟悉的味道如潮水般涌来。
穆城单手支着下巴,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奖励。"他轻声道,"今天你对你朋友们的表现,我很满意。"
程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理智告诉他应该保持镇定,可身体却先一步背叛了他。
他几乎是本能地夹起一片毛肚,在红汤里涮了七上八下,然后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
鲜、辣、麻、香。!
久违的味觉刺激让他的眼眶瞬间发热。
他顾不上形象,又接连涮了几片肥牛,蘸满蒜泥香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慢点。"穆城轻笑,给他倒了杯冰镇酸梅汤,"没人和你抢。"
程锦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冰凉的酸甜冲淡了辣意。
他喘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抬头时,正对上穆城深邃的目光。
"好吃吗?"穆城问。
程锦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诚实地点头:"......好吃。”
穆城似乎被他的反应取悦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动作有些亲昵:"只要你听话,这样的奖励还会有很多。"
程锦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可此刻,在久违的美食面前,他竟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谢谢......"他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穆城满意地靠回椅背,看着程锦继续大快朵颐。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少年沾着红油的唇瓣上,显得格外鲜活。
这一刻,程锦几乎要忘记自己己经变成了吸血鬼。
首到——
"对了,"穆城忽然开口,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今晚有个宴会,你和我一起去。"
程锦的筷子顿在半空。
"是血族的聚会。"穆城微笑着补充,"你该见见同类了。"
冰凉的恐惧瞬间浇灭了所有食欲。
程锦看着碗里还剩一半的肥牛,突然觉得那鲜红的肉片像极了凝固的血块。
穆城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却装作没看见似的,夹了片冬瓜放进他碗里:"吃完这个,我们该回去了。"
程锦机械地点点头,强迫自己咽了下最后一口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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