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阁的偏殿里，楚玉跪坐在蒲团上，双手死死攥着衣摆，指节泛白。
他的面前摆着一只铜盆，盆中盛满猩红的液体——不是水，是血。
新鲜的、温热的灵兽血，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味，表面还浮着一层未散的泡沫。
“伸手。”沈无尘站在他身后，声音平静得可怕。
楚玉的呼吸急促，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视线无法控制地黏在那片刺目的红色上，胃里翻江倒海。
（*不行……还是不行……*）
“三息之内。”沈无尘的指尖搭上他的肩膀，“否则今日的饭食，就用这个盛。”
楚玉浑身一颤，猛地闭上眼睛，颤抖着将手伸向铜盆——
指尖触到液面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整个人向后跌坐，大口喘息。
“废物。”
沈无尘一挥袖，铜盆“咣当”翻倒，鲜血泼洒在地面上，溅上楚玉的衣摆和脸颊。
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楚玉僵在原地，瞳孔紧缩。他的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吐出来。
（*忍住……一定要忍住……*）
沈无尘蹲下身，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去他脸上的血迹：“知道为什么教你这些吗？”
楚玉摇头，睫毛上还挂着血珠。
“因为在这世上——”沈无尘突然掐住他的后颈，逼他看向地上那滩血，“要么学会在血里站着，要么永远跪着流血。”
楚玉的瞳孔微微放大。
（*站着……还是跪着……*）
他忽然想起阿桃后背溃烂的鞭伤，想起自己吞下的那张药方碎片。
（*我想站着啊……*）
可当沈无尘次日端来一碗鸽子血让他喝下时，他还是吐得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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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药庐】
“今去药庐帮忙。”
沈无尘将一块玉牌扔在楚玉面前，上面刻着“暂准入”三个字。
楚玉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机会！药庐有医书，有药材，甚至有……
（*可以偷学！*）
可当他真正踏入药庐，才发现沈无尘的安排有多残忍。
“寒月阁的？过来搭把手！”
一位药师拽着他来到内室，床上躺着个腹部被法器贯穿的弟子，肠子都流出一截。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楚玉瞬间脸色煞白。
“按住他！”药师塞给他一块染血的纱布，“我要缝合！”
楚玉的手刚碰到伤员，就沾了满手黏腻的血。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却听见药师厉喝：
“晕了就滚出去！别在这碍事！”
（*不能晕……不能……*）
他狠狠咬破舌尖，铁锈味在口腔蔓延，竟奇迹般地压下了眩晕感。
那一天，楚玉在药庐洗了三十八条血布，换了六桶被血染红的水。
回去时，他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血渍，怎么洗都洗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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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话】
“今日吐了几次？”
沈无尘靠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
楚玉跪在阶下，声音沙哑：“……三次。”
“比昨日少一次。”沈无尘合上书，“过来。”
楚玉膝行上前，被沈无尘捏住下巴打量。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他惨白的脸，忽然问：
“恨我吗？”
楚玉垂眸：“奴不敢。”
“说实话。”
沉默良久，楚玉轻声道：“……怕比恨多。”
沈无尘忽然笑了，松开手：“还算诚实。”
他起身走向内室，丢下一句：
“明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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