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阿烬盘腿坐在竹席上，指尖轻轻着那枚白玉令牌。
温润的玉质在月光下泛着莹莹微光，正面"沈无尘剑童"五个字笔锋如剑，凌厉中透着沉稳。
（为什么不是"寒月阁剑童"呢...）
他想起之前在宗门见过的弟子，他们的令牌上都刻着地名。
就连那些长老的亲传弟子，也不过是在地名后面加上"某某长老座下"的小字。
阿烬翻过玉牌，忽然发现背面还刻着两行极小的篆字。他凑近烛火，一字一字辨认：
"剑道无尘
心灯不烬"
指尖猛地一颤。这两行字分明嵌着师尊与自己的名字，却又浑然天成，仿佛早己注定。
"尊上..."阿烬忍不住抬头，"这玉牌上的字..."
沈无尘正在喝茶，闻言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怎么？"
"为什么是'沈无尘剑童'，而不是..."阿烬声音渐低，"其他师兄的令牌都..."
"阿烬，你现在能看到的太少了。"沈无尘合上书卷，烛火在他眸中投下跳动的光影，"日后你自会明白。"
阿烬张了张嘴还想追问，却见沈无尘己起身走向内室，雪白的衣袂扫过青竹地板，留下一句："回去吧，阿烬，明日卯时，别又睡过头。"
屋内重归寂静。
阿烬低头凝视玉牌，指腹反复描摹着那两行小字。"心灯不烬"西个字像是带着温度，烫得他心尖发颤。
翌日卯时，阿烬猛地睁开眼睛。窗外还笼着一层薄雾，竹叶上的露珠将落未落。
他一个骨碌爬起来，摸了摸枕边的玉牌——还好，这次没睡过头。
推开门的瞬间，的晨风扑面而来。阿烬小跑到湖边，远远就看见沈无尘立在湖边青石上，白衣胜雪。
（尊上起得真早...）
阿烬放慢脚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似乎每次修炼，沈无尘都会先到。无论是寅时还是卯时，那道白色身影永远都在等他。
（仙君...难道不用睡觉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沈无尘就像感应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晨雾在他眉目间流转，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深不见底。
"过来。"
阿烬连忙跑过去，却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沈无尘袖袍一挥，三块青玉镇纸凭空出现，稳稳落在阿烬头顶和双肩上。
"今日马步，玉不落地。"沈无尘指尖轻点，阿烬顿觉肩上重若千钧，"两个时辰。"
阿烬膝盖一沉，差点跪倒在地。那三块看似小巧的镇纸竟比山石还重，压得他脊椎咔咔作响。
更可怕的是，只要姿势稍有偏差，青玉就会危险地晃动。
"腰沉三分。"沈无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气沉丹田。
阿烬咬紧牙关调整姿势，额头很快沁出细密的汗珠。
湖面的雾气渐渐散去，阳光像细碎的金粉洒在水面上。他盯着不远处的一丛芦苇，努力分散注意力。
（一、二、三...）
他在心里默数呼吸，却发现每次吸气时，肩上的重量就会诡异地增加。到第一百个呼吸时，双腿己经抖得像风中的竹叶。
"尊上..."阿烬声音发颤，"能不能..."
"不能。"
沈无尘不知何时坐在了湖边的石凳上，正在慢条斯理地煮茶。袅袅水汽中，他抬眸看了阿烬一眼："剑童要有剑童的样子。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下来。
阿烬突然想起昨日玉牌上的"心灯不烬"，一股说不清的倔强从心底涌上来。
他死死咬住下唇，连血腥味漫进口腔都没察觉。
日头渐渐升高，阿烬的视线开始模糊。汗水浸透衣衫，在脚边积成一小滩水洼。
（不能倒...）
恍惚间，他看见沈无尘放下茶盏走了过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在他肩上，三块青玉突然变得温暖如春。
"最后半刻钟。"沈无尘的声音近在耳畔，"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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