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阿烬捧着刚采来的清心草回到寒月阁。草叶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庭院，看见沈无尘正在竹亭中抚琴。
"仙君，清心草采来了。"阿烬恭敬地跪下，将药草双手奉上。
琴声戛然而止。沈无尘抬眸，目光落在那捧青翠的药草上："过来。"
阿烬膝行上前，却见沈无尘指尖凝聚起一缕灵力，轻轻点在那捧清心草上。
草叶瞬间化作点点青光，在空气中流转。
"闭眼。"沈无尘命令道。
阿烬顺从地闭上眼睛，随即感到一阵清凉的触感贴上额头。
那些青光顺着他的经脉游走，所过之处，连日来的疲惫与隐痛都消散无踪。
他惊讶地睁开眼，正对上沈无尘深邃的目光。
"仙君...这是..."阿烬声音发颤。
"清心草可助你稳固心神。"沈无尘收回手，"下午随我练剑。"
阿烬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仙君...练剑？
未等他反应过来，院门外己传来脚步声。
赵无眠一袭蓝衫，手持长剑走了进来："沈师叔，弟子来请教剑法。"
他的目光落在阿烬身上，微微一愣，随即露出善意的笑容："阿烬也在啊。"
沈无尘起身，淡淡道："今与他对练。"
赵无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会意："是。"
阿烬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发抖，剑柄上细密的金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他深吸一口气，学着赵无眠的样子摆出起手式。
"别紧张。"赵无眠温和地笑了笑，手中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我们先从最基础的'清风拂柳'开始。"
阿烬点点头，笨拙地模仿着对方的动作。桃木剑在他手中显得有些笨重，第一招就差点脱手而出。
"手腕放松。"沈无尘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剑不是握得越紧越好。"
阿烬浑身一颤，连忙调整姿势。他偷偷瞥了眼站在廊下的仙君，只见沈无尘负手而立，目光专注地看着他们。
"对，就是这样！"赵无眠欣喜地称赞道，"阿烬学得真快。"
两人你来我往，剑招渐渐流畅起来。赵无眠刻意放慢速度，每一招都等阿烬跟上才继续。阳光透过竹叶洒在庭院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注意脚下。"沈无尘忽然开口，"无眠，你的第三式太急躁了。"
赵无眠闻言一怔，随即会意地放慢动作："师叔教训的是。"
阿烬惊讶地发现，随着对练的进行，赵无眠的剑招越来越沉稳，原本那股急躁的剑意渐渐变得如流水般自然。
而他自己的动作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流畅起来。
"很好。"沈无尘微微颔首，"阿烬，下一式'回风拂柳'，手腕再抬高三分。"
阿烬连忙照做，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他惊喜地发现，这个动作竟然比想象中要顺手得多。
"漂亮！"赵无眠由衷赞叹，"阿烬，你很有天赋。"
阿烬的脸瞬间红了，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听见沈无尘淡淡道："继续。"
就这样，三人在庭院中练了整整一个时辰。
阿烬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湿，但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每一次被指点，每一次被肯定，都让他的心像被温水浸泡过一般温暖。
"今天就到这里吧。"沈无尘终于开口，"无眠，明日不必来了，你的心己经静下来了。"
赵无眠收剑入鞘，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容："是，师叔。"
他转向阿烬，真诚地说："阿烬，你进步很快，希望有机会还能一起练剑。"
阿烬感激地行礼："多谢赵师兄指点。"
赵无眠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
阿烬立刻恭敬地跪下行礼："奴告退。"
他正要起身退下，却听沈无尘淡淡道："继续。"
阿烬一愣，茫然抬头。
沈无尘己经走到庭院中央，衣袖轻拂，一柄木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你从未认真学过剑法，今日开始，我正式教你《太虚剑诀》。"
阿烬睁大眼睛，手中的桃木剑差点掉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仙君要亲自教他？
"奴......奴不......"他声音发颤，本能地想要推拒。
沈无尘眉头微蹙："过来。"
阿烬战战兢兢地起身，走到庭院中央。他低着头，不敢首视仙君，手指紧紧攥着桃木剑，指节都泛了白。
"第一式，'起手式'。"沈无尘的声音依旧冷淡，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耐心，"双脚分开，与肩同宽。"
阿烬连忙照做，动作却僵硬得像块木头。
"放松。"沈无尘忽然抬手，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肩膀上，"剑不是这样拿的。"
那微凉的触感让阿烬浑身一颤。仙君......竟然亲自纠正他的姿势？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握剑的姿势，生怕下一秒仙君就会变脸，像从前那样冷声斥责他"废物"。
可预想中的责骂并没有到来，沈无尘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很好。"仙君淡淡道，"现在，跟着我的动作。"
沈无尘执剑起势，动作如行云流水。阿烬笨拙地模仿着，却因为太过紧张，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奴该死！"他慌忙跪下，额头抵地，心脏狂跳。
"起来。"沈无尘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继续。"
阿烬颤抖着起身，重新握紧桃木剑。这一次，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跟着仙君的动作一招一式地练习。
渐渐地，他惊讶地发现，那些曾经偷看过的剑招，那些在暗地里偷偷练习过的动作，此刻竟然如此自然地流淌出来。
桃木剑在他手中越来越灵活，金纹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剑随心动。"沈无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刻意用力，让剑带着你走。"
阿烬闭上眼，感受着剑身的颤动。奇怪的是，他竟真的感觉到桃木剑仿佛有了生命，引导着他的动作。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己经完整地演练完了一整套剑式。而沈无尘就站在不远处，目光深邃地看着他。
"仙君......"阿烬声音哽咽，眼眶发热，"奴......"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
沈无尘并未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向内室，白衣在风中轻轻拂动。
阿烬站在原地，望着仙君离去的背影，手中的桃木剑微微发烫。
他低头看着剑身上的金纹，指尖轻轻抚过，仿佛还能感受到仙君方才指点时的温度。
胸腔里那股暖流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破土而出，让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阿烬抿了抿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上面"寒月阁仙仆阿烬"几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会辜负仙君的教导。
哪怕......哪怕只是暂时的温柔，他也想牢牢抓住。
阿烬转身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莫名透着一股坚韧，像是终于找到了方向的浮萍，终于有了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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