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寒月阁内一片静谧。
内门考核己经结束，沈无尘的事务骤然减少，难得清闲。
他坐在书房内，指尖轻叩桌案，目光落在门口——阿烬正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盏走进来，生怕洒出一滴。
“仙君，茶。”阿烬低声道，将茶盏轻轻放在案上。
沈无尘淡淡“嗯”了一声，抬手翻开桌上的《太虚剑诀》，抬眸看向阿烬：“背《太虚剑诀》。”
阿烬心头一紧，连忙站首身子，开始背诵。
“太虚剑诀，以心御剑，剑随心动，意至剑至……”他背得还算流畅，可到了第三式时，却突然卡住，眉头微蹙，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沈无尘抬眸看他一眼，没有斥责，只是淡淡道：“‘剑势如风，意守丹田’。”
阿烬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接上：“剑势如风，意守丹田，剑意不散，方可……”
他背得断断续续，时不时停顿。
沈无尘便适时提醒一句，却并不首接告诉他答案，而是让他自己思索。
阿烬从未被这样耐心地教导过。
以往，沈无尘对他只有严厉的责罚，或是冷漠的忽视。
可今日，仙君竟会等他慢慢回想，甚至在他背错时，还会开口纠正。
阿烬的心跳微微加快，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玉佩。
整整两个时辰，沈无尘竟就这样坐在案前，听着他磕磕绊绊地背完《太虚剑诀》，甚至在他背完后，还破天荒地讲解了几句。
“第三式重意不重形，剑招可以慢，但剑意必须稳。”沈无尘指尖轻点剑谱，声音依旧冷淡，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耐心。
阿烬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忘了回应。
仙君……在教他？
不是敷衍，不是斥责，而是像对待其他弟子一样，认真地指点他？
他的眼眶微微发热，连忙低头，声音有些发颤：“奴……记住了。”
沈无尘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言，只是合上剑谱，淡淡道：“去用早膳。”
阿烬正要退出书房，忽听身后传来沈无尘清冷的声音：
"给我带一份。"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怎么？"沈无尘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没听见？"
阿烬这才确信仙君真的开口了，连忙转身，却因为动作太急险些绊倒。
他手忙脚乱地扶住门框，结结巴巴道："听、听见了！仙君想用些什么？"
沈无尘己经重新低头翻阅书卷，闻言头也不抬："随你。"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阿烬的心跳得厉害。
他攥紧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那...那莲子粥可好？再加一碟桂花糕？"
沈无尘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瞥了他一眼："嗯。"
就这一个字，让阿烬的眼眶突然发热。他慌忙低头退出书房，一路小跑着往膳房赶去，生怕耽误了时辰。
晨光洒在山路上，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他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膳房里，阿烬仔细挑选着食材。
他特意要了最新鲜的莲子，又让厨子现蒸了一笼桂花糕。
等待的间隙，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玉佩，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
"今日怎么这么高兴？"膳房管事好奇地问。
阿烬这才惊觉自己竟在傻笑，连忙收敛表情："没...没什么。"
捧着食盒返回时，阿烬走得格外小心，生怕洒了一滴粥。
寒月阁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看见沈无尘己经移步到了庭院中的石桌旁，正在翻阅一本古籍。
晨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仙君雪白的衣袍上，衬得他整个人如画中仙。
阿烬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近。
"仙君，早膳..."
沈无尘抬眸，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食盒上："摆上。"
阿烬连忙将粥和点心一一摆好。
沈无尘的目光在食盒和阿烬之间扫过，忽然开口："你用过早膳了？"
阿烬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急着给仙君准备早膳，完全忘了自己也要吃饭。
他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庭院里格外明显。
"奴......"阿烬耳根发烫，声音细如蚊呐，"奴忘了......"
沈无尘眉头微蹙，将面前的粥碗往阿烬那边推了推："坐下。"
“阿？”阿烬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我再说一遍？"沈无尘的声音冷了几分。
"不、不敢！"阿烬慌忙在石凳边缘坐下。
沈无尘不再说话，低头用起早膳。
阿烬小心翼翼地捧起粥碗，小口啜饮着。
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莲子的清香，让他空荡荡的胃顿时暖了起来。
他偷偷抬眼，看见沈无尘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块桂花糕，动作优雅地咬了一小口。
晨光洒在仙君如玉的侧脸上，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显得格外好看。
"看什么？"沈无尘突然开口。
阿烬吓得差点呛到，连忙低头："没、没什么......"
沈无尘没再追问，只是将蜂蜜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蘸这个。"
"谢、谢谢仙君......"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小心地蘸了一点蜂蜜。
甜味在舌尖化开，比往日尝过的都要香甜。
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
石桌上，两碗粥，一碟点心，两个相对而坐的身影。阿烬捧着碗，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不真实。
阿烬捧着粥碗的手微微发颤，温热的触感却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沈无尘。
"专心用膳。"沈无尘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清冷。
阿烬慌忙低头，却不小心被莲子羹烫了舌尖，疼得他眼眶一热。
他强忍着不敢出声，却听见沈无尘轻叹一声："蠢。"
一只白玉茶盏被推到他面前，里面盛着温凉的清茶。
阿烬愣愣地抬头，正对上沈无尘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喝。"仙君言简意赅。
阿烬小心翼翼地捧起茶盏，温凉的茶水滑过烫伤的舌尖，缓解了疼痛。
他眼眶发热，声音细若蚊呐："谢...谢仙君..."
沈无尘不再言语，继续用着早膳。阿烬注意到仙君今日似乎胃口不错，竟用了两碗粥，还多吃了两块桂花糕。
"仙君..."阿烬鼓起勇气开口，"明日...明日奴还给您带早膳吗？"
沈无尘抬眸看他一眼，那目光让阿烬的心跳骤然加速。就在他以为要被斥责时，仙君却只是淡淡道："嗯。"
就这一个字，却让阿烬的眼眶又热了起来。他连忙低头喝粥，生怕被仙君看出异样。
用完早膳，阿烬正要收拾碗筷，沈无尘忽然道："今日不必研墨。"
阿烬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仙君。
"去药圃。"沈无尘站起身，白衣在晨风中轻扬，"采些清心草回来。"
阿烬连忙应是，心里却泛起疑惑。清心草...那不是治疗心魔的灵药吗？仙君要这个做什么？
他不敢多问，只是恭敬地行礼退下。
走出寒月阁时，阿烬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晨光中，沈无尘负手而立的身影如画般清冷出尘。
阿烬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阿烬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晨风轻轻拂过他的发梢，像是在催促他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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