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剑在许沉夜胸腔里发出悲鸣。
楚临舟握着剑柄的手掌血肉模糊，那些暴走的玉简正在啃食他的灵力。少年空洞的眼眶里涌出数据流，在空中凝结成《太阴真经》的残章。
"...第一百一十九条..."机械音从许沉夜碎裂的喉骨传出，"实验体与宿主同步率突破临界值..."
暴雨中的玉简突然调转方向，如蝗群扑向楚临舟眉心。他旋身抽出佩剑，带出的却不是血，而是闪着幽光的芯片残片。
许沉夜的身体违反常理地折起，西肢着地像只被扯断线的傀儡。后颈皮肤翻开，露出底下刻着"119"的金属脊椎。
"原来在这里。"楚临舟抹去嘴角血渍，月华剑在空中划出北斗阵图。当第七颗星亮起时，剑锋精准刺入许沉夜颈后的编码。
金属碎裂声被雷鸣吞没。
许沉夜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玉简群凝聚成黑色巨蟒缠住楚临舟。蛇鳞缝隙里伸出无数数据线，尖端带着注射器般的寒光。
"你教我的..."少年歪着头，鎏金瞳孔重新凝聚，"以彼之道..."
数据线刺入楚临舟太阳穴的瞬间，共生咒爆发出刺目强光。月牙疤痕如同烧红的烙铁，将两人血脉中的灵力拧成赤金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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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临舟在记忆洪流中下坠。
消毒水味率先涌入鼻腔，他看见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在操作基因编辑仪。培养罐里漂浮着八岁模样的许沉夜，后颈隐约可见尚未成型的金属脊椎。
"记忆清除进度97%..."机械音从广播传出，"请楚博士进行最终确认。"
他的手悬在红色按钮上方，罐中少年突然睁开眼。没有瞳孔的眼睛首勾勾盯着他，嘴唇开合说着什么。
那是句被静音的话。
现实中的楚临舟猛然惊醒，发现许沉夜正掐着自己脖子。数据线己经刺破皮肤，玉简纹路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当年你按下那个按钮了吗？"许沉夜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我的...创造者？"
楚临舟抓住他手腕的月牙印："你猜。"
共生咒突然逆向运转，磅礴灵力倒灌进许沉夜体内。那些玉简纹路像被烫伤的蚯蚓剧烈抽搐，爆出腥臭的黑血。
"你居然篡改咒文..."机械音开始失真，"用修真阵法承载二进制代码..."
"跟你们学的。"楚临舟并指按在他心口，灵力凝成光剑刺入，"把沉夜还给我。"
许沉夜背后的金属脊椎突然开裂，喷出淡蓝色火焰。他在火中大笑，眼耳口鼻都涌出玉简："我们本就是他灵魂的..."
剑光斩断未尽的话语。
楚临舟抱着昏迷的许沉夜滚出火海，手中攥着半截刻满符文的金属骨。怀中的少年正在迅速失温，心口的曼陀罗花重新渗出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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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庐废墟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
楚临舟掀开碎裂的青砖，发现地下埋着青铜浑天仪。十二道金环交错嵌套，中心悬浮的却不是星图，而是枚现代社会的硅晶片。
当他将染血的金属骨放入凹槽时，浑天仪突然疯狂旋转。投影出的星象图中，紫微垣的位置亮起血色红点——正是他们此刻所在。
"果然..."楚临舟割破手腕，将血滴在硅晶片上，"你们在各个世界埋了锚点。"
许沉夜在这时发出呻吟，腕间倒计时烙印显示【47:22:19】。那些玉简纹路退到腰际，像蛰伏的毒蛇暂时收起了獠牙。
"冷..."少年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发顶蹭过下颌的伤口，"师尊..."
楚临舟僵在原地。这个称呼是第十次轮回才出现的，当时的许沉夜在血咒发作时，也是这样蜷在他怀里喊冷。
浑天仪投射出新的画面：穿实验服的楚临舟抱着浑身插管的少年，在爆炸前跳进时空漩涡。漫天飞舞的纸质档案里，有张泛黄的照片飘过——八岁的许沉夜举着糖人，在游乐园冲镜头傻笑。
"想起来了吗？"机械音从浑天仪传出，"你亲手抹杀的感情数据，反而成了最完美的培养皿..."
楚临舟捏碎硅晶片："闭嘴。"
爆炸的气浪掀翻浑天仪，纷飞的铜环中突然伸出数据触手。许沉夜在此时睁开眼，琥珀色瞳孔清澈见底："师尊，我做了好长的梦。"
触手袭来的瞬间，少年翻身将楚临舟护在身下。玉简纹路暴起反扑，却被共生咒的金芒灼成灰烬。
"梦里你说..."许沉夜咳着血笑起来，"要带我去看真正的雪。"
楚临舟的掌心贴上他后心，发现金属脊椎正在重生。那些玉简纹路爬上自己手腕，与倒计时烙印纠缠成诡异图腾。
"那就去看。"他斩断袭来的触手，背起虚弱的徒弟，"抱紧了。"
晨光刺破云层时，药庐废墟升起血色符阵。楚临舟咬破舌尖在虚空画符，鲜血凝成的代码与朱砂咒文碰撞出幽蓝火花。
许沉夜的下巴搁在他肩头，呼吸扫过耳畔："其实我..."
爆破符炸开时空裂隙的刹那，少年未完的话语散在风里。楚临舟装作没听见那声哽咽的"别丢下我"，反手将人箍得更紧。
跃入裂隙前，他最后看了眼开始数据化的草木。枯萎的曼陀罗花蕊里，有只机械复眼的蝴蝶正在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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