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吸饱了牛骨汤，入口弹牙爽滑，咬断时“嗦”地一声，汤汁顺着嘴角溢出。
穷奇眼睛一亮，猛灌一大口汤，喉结滚动间发出满足的叹息，“这牛肉炖到火候了，连筋都入口即化！”
柳儿小口咬着牛肉，酱汁顺着齿缝漫开，软嫩中带着嚼劲。
她舀起勺浮着油花的汤，舌尖先触到醇厚的肉香，继而被胡椒的微辣激得浑身一激灵，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众人吃饱喝足，拍着圆滚滚的肚子从面摊起身。
柳儿抹了把嘴角的油花，目光又被不远处的吆喝声勾了去。
“走！那边在耍猴戏呢！”她拽着阿真就跑，裙摆扫过青石板，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
常欢和穷奇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烈日下，集市的热闹更盛了几分，卖香囊的摊位飘来艾草混着薄荷的清香，绣娘的银针在绸缎上翻飞，映得日光都碎成了金箔。
常欢忽然停在一个古玩摊前，弯腰盯着摊上的青铜小鼎，指尖轻轻着鼎身的饕餮纹。
“老板，这物件看着有些年头了？”
摊主是个精瘦的老头，闻言立刻凑过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精光：“这位姑娘好眼力！这可是前朝王爷府上的物件，您瞧这包浆……”
他正说得唾沫横飞，柳儿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个竹编的蝉笼，“常姐姐！快看我买的！”
蝉鸣声清脆嘹亮，惊得摊主手一抖，差点碰倒摊上的玉瓶。
摊主脸色骤变，常欢却慢悠悠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这鼎我要了，再把那玉瓶也包上。”
老头瞬间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用粗布包起物件。
穷奇瞥了他一眼，少见的并没有搭话，默不作声地跟着常欢离开。
行至一处僻静角落，常欢见周围没了人，寻了个石凳坐下，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
阳光洒在青铜小鼎上，幽绿的铜锈泛起冷光，饕餮纹似活了过来，张牙舞爪。
穷奇见状，也凑了过来，难得收起嬉笑，神色凝重：“我怎么瞧着是真货啊，真是那家伙的？”
常欢没吭声，手指轻轻鼎身，突然，她感觉到一处微微凹陷，用力一按，“咔哒” 一声轻响，鼎盖竟缓缓打开了一条细缝。
鼎盖缝隙刚现，一股带着泥土腥气的凉风便钻了出来，明明是盛夏正午，却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好在在座的都是皮糙肉厚之辈，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柳儿好奇地凑过来，鼻尖刚靠近鼎身，青铜表面的饕餮纹突然渗出墨色液体，蜿蜒成细小的纹路，顺着鼎沿游走。
“啊！”柳儿吓得跌坐在地，阿真也急得站了起来。
“真是他的东西”，穷奇一下子兴奋起来，“快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鼎盖彻底掀开的刹那，青铜表面的饕餮纹突然活了过来，鎏金双目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巨口大张间竟喷出团团黑雾。
柳儿惊得尖叫着捂住眼睛，指缝里却看见黑雾中浮现金光。
只见鼎内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中央还躺着一块散发着微光的墨绿色石头，石头表面坑洼不平，似是被岁月雕琢，又像历经无数次神秘仪式的洗礼。
常欢若有所思，目光落在符文上，试图解读其中含义，可那些符文歪扭复杂，似字非字，怎么看都像是胡乱画的，根本看不出什么。
穷奇拿起石头在手中把玩，石头表面的坑洼突然渗出金丝，如蛛网般缠住他手指。
众人这才发现，那些看似胡乱刻画的符文，竟随着金丝流动而重组，在鼎内拼出幅动态星图。
“哈哈哈哈哈——”穷奇仰天长笑，“我知道了，这块石头是钥匙。”
他随手一指，点在了星图中最亮的一处点位上，“他肯定藏了宝贝在这，等我去给他全拿出来！”
和穷奇他们这些穷家伙不同，饕餮的收藏在妖怪界也是数得着的，不过大部分都到了他自己的肚子里。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掏他的宝库，笑得前仰后合。
常欢估算了一下星图上的地点，缓缓开口：“见者有份，我出了本钱，你去拿，咱们五五分账。”
“你也太贪了吧，一分力不出也想吞掉一半！”穷奇无数次感叹她的胃口，“最多三七。”
“要不是我眼神好，在那里躺一辈子你也发现不了。”
话音未落，鼎内的星图突然剧烈震颤，金丝如活物般窜起，在空中交织成一道光幕。
光幕中浮现出饕餮的虚影，他獠牙间滴落着粘稠的涎水，浑浊的眼珠扫过众人：“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敢觊觎我的宝库？”
穷奇一把把虚影打散，“跟我还装神弄鬼上了。”
他看出此刻常欢眼中的犹豫，她不会离开盛京太久，而饕餮的宝库不知设了多少禁锢，现在想要短时间内取出宝物非他不可。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他可是己经发现钥匙被动了，再耽误就拿不着了——”
“成交。”常欢飞速地回答，“我会帮你遮掩行踪。”
穷奇舌尖抵着后槽牙发出 “啧啧” 声，喉间滚动的笑意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故意慢悠悠地转动手中的石头，金丝在月光下泛着冷芒，如同他此刻算计得逞的目光。
常欢话音刚落，他便猛地凑近：“早该这么识趣。”
星图震颤的余波还在鼎壁上荡起涟漪，穷奇却己背过身去，单手叉腰仰头大笑。
他的影子被日头拉得老长，嚣张地笼罩住常欢半个身子，仿佛整个集市都成了他炫耀的背景板。
“你就好好看着你的生意——” 他故意拖长尾音，余光瞥见常欢脸上己有愠色，心里更是畅快，“那些凡人百姓离了你常姑娘，怕是连床榻下藏的邪魔都收拾不了。”
穷奇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凉风卷着鼎中残余的符文碎片掠过，常欢伸手接住一片，任由金丝在掌心蜿蜒成诡异的笑脸。
那青铜小鼎新的不能再新了，古玩摊主做旧都没做旧，看来也刚拿到手里不久，所以这东西是怎么到他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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