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香味丝丝缕缕钻进众人鼻尖，让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掌柜的，这么一碗面要我二十两？” 男子挑起眉，眼神里满是嘲讽，“莫不是把我当冤大头？” 说着，他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地挑起几根面条，动作间带着几分轻蔑。
然而，当面条入口的刹那，男子的神色陡然一变。
他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眉头舒展，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鱼面口感爽滑弹牙，既有面粉的筋道，又透着鱼肉的鲜美，却不见丝毫鱼肉的踪影，更无半分腥味，浓郁的鱼香在口中散开，混合着汤底的醇厚，层次丰富得让人惊叹。
“这……这面条竟当真尝得出鱼味！” 男子忍不住惊叹出声，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客人，这道菜如何？”常欢笑眯眯地问道。
“就算如此，你这道菜凭什么卖我二十两？”那客人还想挑刺。
常欢耐心给他数着用到的食材，天鹅蛋、鲨鱼骨、云香信、黄精参，个个听得人肝颤，一碗鱼面，竟然用了这么些名贵材料。
可那客人依旧不依不饶，“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莫不是诓我！” 他猛地一拍桌子，碗碟都跟着震了震，“今日若不给我个说法，这银子，我断然不会掏！”
话音刚落，坐在角落的大汉“嚯”地站起身来，铜铃大的眼睛瞪得，“你这人好生无赖！人家常掌柜的费尽心思做了菜，你吃得满意了又嫌贵，明明上之前都告诉你价格了，天底下哪有这等道理？”
“就是！”邻桌的书生也放下筷子，折扇一合，义愤填膺道，“我在盛京城吃了这么多家馆子，这般精巧的手艺、珍稀的食材，二十两银子，当真不贵。阁下若觉得不值，大可别吃！”
霎时间，大堂里众人纷纷附和，指责声此起彼伏。
那客人脸色涨得通红，还想争辩，却被此起彼伏的声浪压得说不出话。
常欢依旧笑意盈盈，却暗含深意道：“客人，公道自在人心。若您实在觉得委屈，这道菜便算小店请您品尝。只是往后……”
她话音未落，周围便响起一片嘘声，“常掌柜，不必跟他客气，东西他都吃了，该收钱就要收钱”。
那客人被众人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自知讨不到好处，只好冷哼一声，放下银子，甩了一句“算你们狠”，灰溜溜地快步离去。
大堂里响起一阵哄笑声，角落里一客人提醒常欢，“掌柜的，那人是城南冯记饭馆的少东家，诨号“冯霸王”，背靠柳家，在城南吃食行当横行霸道惯了，你们是不是生意上有什么摩擦？”
常欢这才明白那人平白无故整这么一出是干什么，对客人道了一声谢，“我当是什么呢，前些天柳家寿宴，我们店就只做了寿面，也能被记恨上，总归我们做好自己的生意，他要是愿意天天来送钱，那就只管来吧。”
常欢挥一挥手，转身招呼其他客人继续用餐。
话虽如此，盛京城的一处偏僻小巷内，一只小虫子悄悄爬上了“冯霸王”的衣摆，顺着柔软的布料一路向上。
可惜今儿属实不是一个太平日子，上午送走了一个找茬的客人，下午又来了一个没钱的客人。
“姑娘，我确实是没带钱，这有一方玉佩，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总归是块岫玉，也够饭钱了，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折个五两银子。”客人语气很是诚恳。
柳儿接过玉佩，上手就惊了一下，这玉料子虽然不是顶好的，但工艺是十足的内造工艺，再仔细一摸，后面原来应该还刻着什么字，被磨去了。
面前这个客人身穿一身灰布棉衣，皮肤粗糙，手指却干净细嫩，没有干过重活的样子，难道是故意装成这样子的，这玉佩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柳儿想了想，还是把常欢叫了来，“掌柜的，这位客人想拿这玉佩结账，您看——”
常欢拿起玉佩打量了一眼，忽而笑了一下，那客人有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提了提气，虚张声势地说道：“这么大一块玉，用的也是顶好的工艺，还不够在你这吃一顿饭吗？”
常欢摇了摇头，“客人您误会了，这玉足够了，我去给您找钱。”
常欢从柜台里取出一锭银子交给了那客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客人这玉当真是好玉，一顿饭就花出去不觉得可惜吗？”
那人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本来还掂量着手里的钱，脸色忽然变得煞白，“要你管，爷只是今天忘带钱了，有的是钱。”
“客人误会了，我倒是觉得这玉——跟您有缘。”
那客人手一哆嗦，手中的钱袋掉在了地上，常欢这话似乎触及到了他心里的隐秘，他慌慌张张地起身，拾起钱袋。
其他客人己经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开始向这边张望，“给你了你好好拿着。”那人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店门，消失在街角。
“常姐姐，这人这么古怪，不会是偷来的玉佩吧。”
常欢问她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柳儿一桩一件地给她分析。
先是这人衣着朴素，脸上也很多皱纹，但手却极为细嫩，没有干过活的样子，说明他这副样子很可能是故意伪装的，目的就是不希望别人认出他的身份甚至是样子。
再就是玉佩，这玉佩是内造的料子，一般只有宫里赏赐才可能出现在宫外，可赏赐下来的东西，大部分只能摆着好看，要是真有损坏或是出手，反而是大不敬，他肯定是偷了这东西不识货才拿来换钱的吗。
“那可能是他家道中落，不得己悄悄出手一些收藏换取钱财，来维持生计呢？”常欢笑问。
“那他首接去当铺不是更快嘛，为什么要来店里换。”柳儿越想越顺，刚才那顿饭足足花费了一两银子，不算少了，要是真家道中落，哪敢这么大手大脚地花钱。
却见常欢只是微笑，问她却告诉她明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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