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死寂得令人窒息。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喧嚣褪去,只剩下惨白走廊灯管发出的、令人神经衰弱的嗡嗡声,以及偶尔从远处病房传来的、模糊不清的痛苦呻吟或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钻进鼻腔,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墨多多躺在病床上,身体依旧滚烫虚弱,但意识却异常清醒。查理的警告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中盘旋:
“汪…(诅咒…侵蚀…)”
“呜…(地下…很冷…很…压抑…力量…被…抽取…)”
那无形的诅咒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内脏,带来阵阵隐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而更让他恐惧的是对“医院地下”的感知。通过查理被极度压制、却依旧敏锐的感应,他仿佛能“听”到脚下深处传来的、极其微弱却连绵不绝的金属摩擦声,如同生锈的齿轮在缓慢转动;偶尔,还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铁锈、油脂和…冷冽花香的气息,从通风管道或地板缝隙中渗透上来,与消毒水味交织,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诞混合体。
他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绿化带里那个破土而出的、旋转着绿色漩涡的怪物头颅。高烧带来的眩晕感让周围的景象都微微扭曲,惨白的墙壁似乎在蠕动,悬挂的点滴瓶里,药水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深绿色的液体…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指甲刮过金属的声音,从病房门外的走廊传来。
多多的心脏猛地一缩!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不是幻听!查理微弱的意念也瞬间绷紧:
“汪!…(门外…有东西…靠近…冰冷…非人…)”
那声音停了一下,接着,是极其缓慢、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不是皮鞋,不是护士的软底鞋,更像是…某种湿滑的爪子拖沓在地板上的声音!一步…两步…声音停在了他的病房门口!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多多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病房门上那块磨砂玻璃。走廊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模糊的、极其高大的、轮廓扭曲的人形阴影,缓缓地、无声地覆盖在了玻璃上!那影子头部的位置,似乎没有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深绿色光点?!
“呜…!!(是它!坑里的东西!诅咒的源头!它找来了!)” 查理的意念带着濒临极限的惊骇!
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攥紧了多多的心脏和喉咙!他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按呼叫铃,身体却像被冻僵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门玻璃上那扭曲的、散发着不祥绿光的人形阴影,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
“吱呀——”
病房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那个高大、扭曲、散发着冰冷绿光的人形阴影,仿佛瞬间实体化,朝着病床上的多多猛扑过来!
“啊——!” 多多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猛缩,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卧槽!多多你丫干嘛呢?见鬼了?!” 一个熟悉无比、带着惊愕和浓浓担忧的大嗓门炸响在门口!
预想中的冰冷触感和恐怖景象并没有发生。扑进来的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结结实实、穿着黑色运动外套、剃着板寸头的虎鲨!他手里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保温桶,被多多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差点把桶扔了。
“多多!你没事吧?” 紧接着,尧婷婷充满焦急和关切的声音响起,她从虎鲨身后探出头,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向日葵,脸上写满了担忧。
“深度昏迷…高烧…我们…很担心…” 扶幽慢悠悠的声音也传来,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多多的状态和病房环境。
多多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狂跳,冷汗瞬间湿透了病号服。他看着门口三个熟悉的身影——虎鲨、婷婷、扶幽,如同绝境中突然降临的救兵。巨大的恐惧过后,是劫后余生的虚脱和…难以言喻的暖流。
“你…你们…怎么来了?” 多多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废话!听说你小子突然高烧昏迷进医院了,我们能不来吗?” 虎鲨把保温桶往床头柜一墩,发出“咚”的一声,没好气地吼道,但眼神里的关切藏不住,“打你电话关机,问阿姨才知道在这!吓死老子了!” 他凑近看了看多多惨白的脸和满头的冷汗,眉头拧成了疙瘩,“靠,怎么搞成这样?真见鬼了?”
婷婷赶紧把向日葵插进花瓶,坐到床边,用手背试了试多多的额头,惊呼:“天啊,还这么烫!” 她看着多多惊魂未定的样子,柔声问:“刚才怎么了?做噩梦了?”
扶幽则没有说话,他走到窗边,仔细检查了一下窗户的锁扣,又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一下靠近门边的地板,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了。
看到伙伴们熟悉的面孔,听着他们关切的话语,多多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些,眼眶有些发酸。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哑声道:“不是噩梦…刚才…刚才门外…”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
“门外?” 虎鲨立刻警惕地转身,一把拉开了病房门!走廊里空空荡荡,只有惨白的灯光和死寂。他探头左右看了看,“啥也没有啊?耗子都没有一只!”
“能量…残留…消失了…” 查理极其虚弱的意念传来,“汪…(被…他们的…生气…冲散了…暂时…安全…)”
是伙伴们的到来,他们身上蓬勃的“生气”(生命气息和强烈的担忧情绪),暂时驱散了那个徘徊在门外的冰冷存在?多多松了口气,但心底的寒意并未完全散去。那东西…肯定还在医院的某个角落。
“多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姨说你昨晚做了噩梦,早上就发高烧昏迷了。” 婷婷担忧地问。
多多定了定神,知道现在不是隐瞒的时候。他压低声音,将昨晚追踪黑猫、看到它挖坑、遭遇那诡异绿眸和叹息、以及回家后做噩梦、今早突然高烧昏迷、还有刚才门外那恐怖的“人形阴影”和查理关于“诅咒”与“医院地下”的警告,尽可能简洁而清晰地告诉了伙伴们。
随着他的讲述,病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虎鲨听得拳头紧握,牙关紧咬。婷婷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惊骇。扶幽推眼镜的动作也变得无比频繁,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又是那鬼猫!还有那什么坑里的诅咒?” 虎鲨听完,一拳砸在床沿上,气得脸色发青,“我就知道那歌剧院的事没完!林小雅那疯子肯定还有后手!”
“诅咒…花香媒介…侵蚀生命和精神…” 扶幽低声重复,大脑飞速运转,“逻辑上…符合…精神毒素…或…能量寄生…特征…需要…样本分析…医院…地下…异常…必须…调查…”
“太可怕了…” 婷婷心有余悸地抱着胳膊,“多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还在排查原因,要做很多检查。” 多多苦笑,感受着身体的虚弱和隐痛,“但查理说…这不是普通的病。”
“当然不是普通的病!” 虎鲨烦躁地抓了抓板寸头,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猛地一拍大腿,“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我们急着赶来,除了看你,还有一个天大的发现要告诉你!”
“什么发现?” 多多精神一振。
虎鲨凑近多多,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和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看了一眼婷婷和扶幽,两人都凝重地点点头。
“是关于林小雅的!” 虎鲨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想办法溜进了她所在的精神科封闭病区!不是去看她,是去…偷听!”
“偷听?” 多多一愣。
“对!” 婷婷接话,声音也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恐惧,“我们躲在消防通道里,听到…听到两个半夜查房的护工在偷偷聊天!她们说…林小雅这几天晚上…根本没有昏迷!”
“没有昏迷?” 多多心中警铃大作。
“她们说…” 虎鲨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每到深夜,林小雅就会像…梦游一样坐起来!眼睛是睁开的!但瞳孔…是深绿色的!像…像猫一样!而且…”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让多多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发现:
“而且…她们说…听到林小雅在自言自语!用一种…完全不像她的、又尖又细、像金属刮擦的声音反复念叨着几个词…”
虎鲨模仿着那诡异的语调,用气声嘶哑地念道:
“‘容器准备好了…钥匙在转动…盛宴…在地下…’”
容器?钥匙?盛宴?地下?!
这几个词如同冰冷的炸弹,在墨多多的脑海中轰然炸响!瞬间与他刚刚经历的恐怖、查理的警告、以及对医院地下的感知完美地串联在了一起!
林小雅深夜的“梦游”和深绿猫瞳…
护工听到的诡异低语…
查理感应到的地下深处的冰冷齿轮声和异常能量…
还有自己身上这源自“坑里东西”的诅咒…
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这家医院的地下深处!
那所谓的“容器”是什么?是林小雅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钥匙”又指什么?是那只诡异的黑猫?还是某种仪式?
而“盛宴”…难道是指…像雾海列车那样的灵魂收割?!
那个徘徊在他病房门外、散发着冷冽花香和绿色幽光的“人形怪物”,是否就是林小雅口中“盛宴”的组成部分?或者…是守护“地下”入口的看门狗?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伙伴们的到来带来了温暖,也带来了一个更加恐怖、更加迫在眉睫的真相!
“地下…” 多多看着脸色同样凝重的伙伴们,声音干涩而决绝,“我们必须…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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