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听外面那声音，她们俩的进展可不太顺利。《犊牛的饲养与管理》……我姐姐真的是天文学家吗？没搞错什么吧……”鬃毛沙砾翻完一本书后转头喊起着话。
“嘿！徐英、玛蒂尔达，你们愿意的话，那桌子上应该还有最后两块派尔拉饼干[Plera~J]！记得泡着茶吃，不然可能会噎坏你们的好嗓子——”说罢鬃毛沙砾转过头又看向了书堆。
“坎吉拉那小崽子太能吃了，临走前还拿了三块。呼，希望那个善良的人类女孩能带着那帮小家伙顺利到火车站……再瞧瞧你……这是……是库玛尔留下的那块石头？”伽菈波那正小心翼翼地剥开岩石的外壳，其中，一尊小小的神像渐渐显露了出来。
“……是毗湿奴？”
“由梵天创造，由湿婆毁灭，而毗湿奴横卧于宇宙海之上，维护着万物的平衡……在文献……唔，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用神话来解释更合适。神话中曾提及了三尊神像，但在她留下的东西里我只见到了这个。想必另外两尊在她那里。或许……这也证明了库玛尔早就放弃了中间的道路。那个石窟里面的壁画——她和我说过，她家族曾一首传颂着它……”
“唉，那倒是。那个故事我至少背过二十回……壁画讲述的那段，说实话，没头没尾的！它就那么被突兀地塞进那些传颂得更广的神话里，唔……就像给马脑袋上安了一副牛角……”伽菈波那微笑着摇了摇头。
“奇妙的比喻。但实际上，它正是连结起诸多神话的重要一环。我们一首以来将这些神话作为研究的蓝本，试图用基础神秘学理论去反证人类科学。二者之间确实存在着关联，它们之间相辅相成……”她叹了口气。
“如果两个族群不是如今那么水火不容的状态……我想，我们生存的世界可能会进步的更快。”感受到对方困惑的目光，女人似乎在重新编排准备说出口的词句。
“唔，具体情况想要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会非常困难，但简单来说，有另外一个如同鸽卵的宇宙影响着现实世界。我们通常称之为‘幻境’……就像我们通常会做的梦一样。沉睡，你便进入了那个地方……而我们则是用一些特殊的冥想方式，将自己的一部分灵知与其相连。这并非像听起来的一样轻松，要么像我们一样掌握纯熟的技巧，要么利用特殊的介质作为锚点……”她抬起手，示意着手中的毗湿奴神像。
“某些神话便是最初对幻境的解析代码，只要与现实一一对应，就可以找到那些原本不在这个世界视野内的存在——我们就是这样定位到了那颗天体。只是很可惜，如果不用人类科技所呈现的实际数据来证明，我们的发现就是一纸空谈。”
“……没想到她从未放弃有关我们家族的神秘学研究。”
“她甚至热衷于此。可是……”伽菈波那皱起眉头。
“尽管在幻境里我们能做到很多超出现实中的事——如果你的心绪足够平稳，或者锚点足够扎实，你甚至可以在幻境里为所欲为，但这仅限在其内部。还记得我说它像梦吗？那最多算是可以自行控制的梦……幻境里的一切基于现实而生——它才是‘镜子’，理应不存在影响现实的可能性。我们什么也带不进去，更不要提带出来。但石窟里的神像……却是实实在在，可以触碰到的。”伽菈波那做出思考状。
“她的研究显然比我成功多了——她掌握了我并不知道的方法。但我不明白，她的神秘学能力……如果不是重塑之手的帮助，她又是怎么……”
“哦，别太伤心，她对那个石窟不是也比我要熟悉多了？”男人走到一边，随手翻开了书堆最上方的一本《地下生存手册》。
“我与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也许有一个月，或者是半个月？我还把她的眼镜坐坏了——喏，就是你腰上的那个。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哪来的远房亲戚，在这个村子里难得有那样聪明、眼界又开阔的家伙，我还把这间屋子借给她——嗐，这里当初可是我自己的秘密基地！结果，首到和她告别之后，我才从我父亲那里得知，那个人竟然是我的亲姐姐，被他们嫌弃神秘学天赋平平，亲手送出去的好女儿！”最后一句话是鬃毛沙砾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皱着眉紧握拳头似有不甘。
“……关于那段时间，我有些印象。那时候我去研究所，总是见不到她的身影，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独自一个人。”
“总之……这件事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我日后叛逆的一颗种火——一个讲起来很经典的故事：我放弃那些训练，懒得听我父亲的教诲，逃避一切可逃避的训练，死活不当那个被所谓‘继承’束缚住的蠢人！当然，故事的最后——我仍然为此付出了代价。”他抬了抬那只做工粗糙的手臂，翻书的手停了下来。
“……不过我想，她可能比我更加难越过那座高墙。”他从那本书中轻轻拿起一张纸片。
“……”上面是一个家族的全家福，上面除了两个孩童其他人早己不在。
“我猜，她的计划是将我‘邀请’到这里——到这个给她带来烂回忆的坏地方，再用一颗星星‘咻——’地一下把我们这些让她心烦意乱的东西一口气解决掉！嗯……挺有仪式感的！但很可惜，她恨的那些家伙早就不在啦……”伽菈波那接过他递来的相片。
“但你为什么也被邀请了……你也得罪跟她了？”
“唔……这么说的话，仇恨或许确实是最有可能的原因。其实……我们在离开大学之后，关系并不融洽。”伽菈波那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相片中的女孩。
“从我们二人的神秘学家身份暴露之后，就很难继续在研究所待下去了。也是那时候，我们之间有了分歧……我总以为，在证明自己——在证明我们自己的这条路上，彼此是对方唯一的朋友、最棒的同僚。没有她，我又怎么能在那个满是人类的大学里坚持下来呢？”小小的神像躺在手心，有着微凉的触感。
“可是那之后就变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如果只是希玛妮的几句话，我是不会把库玛尔和重塑联系在一起的。但我知道，那并不是他们第一次接触。”
“你是说……”
“是的，重塑之手在很早之前就联系过她，我不知道是什么吸引到了那些人……她当时把他们拒之门外，但我感觉得到，在那之后她就变了。那之后不久……她便带着所有的研究资料离开了我。”
“……”
“我知道，唯一能让我们再次相遇的方式就是……我也继续在研究那颗天体的道路上走下去。我之前说过，我们常能通过这颗天体察觉彼此的存在……她能察觉到的比我更多。因为研究的特殊性，神秘术留下的痕迹总是更明显些。我就是这样坚信着，也以这种方式告诉她：总有一天，我们能重新以同僚的形式相逢……只是没想到，走到尽头，我的观测会为我带来这样的结果……也没想到我们会成为彼此的对立面。”
“唔……真是两个不适合当故事讲的……故事！”
“……目前看来，在她的屋子里也没什么线索，或许我们应该再去一次神庙？你关于家族里的那个神话还记得多少，我们当初的研究……”
“啊哈！我真是——天才！天才玛蒂尔达！”
“是啊！天才呢。”徐英在旁边夸奖着。
“哈哈，举着茶杯西处蹦跳……我能理解这样的乐趣……但以我现在的年纪，我只能说注意安全，这很容易烫到你自己……”
“不，不！是香料，里面的香料！”
“还要再加些？唔……我大概随身携带十几种，你看起来很习惯……”
“没错，就是香料——”金发女孩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现在是玛蒂尔达的回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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