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尔德！”呼喊声从帷幔的另一端传来。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所等待的另一个主角跳上舞台。
“……医生。”
“伊索尔德，您到底想做什么？！我还以为基金会的人夸大了事实。可您现在，您现在——”
“——您在生气吗，医生？因为我杀死了卡尔先生？……我以为您会高兴。”
“——我？我为什么会高兴？”
“因为他是一个徒有其表的人，一个违背您医嘱的人，一个造成我们时代普遍压抑的人，一个您最痛恨的官僚。他对待我们，正如墙壁上的一处污点，仓促掩盖了事。要是贴了金子，他就将它撕下来，藏在自己的口袋里。而社会就在伪装中败坏。难道我们不应做一场大手术，将这样的人从我们的社会中切割出去吗？”她的话语真挚而纯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会这样理解那些话。我真后悔把这些话告诉您……”
“……什么？您为什么要说出这么狠心的话？是您对我说，我们每个人都生病了，冠冕堂皇，奄奄一息，但这病灶并非长在我们自己身上，而是在我们每天呼吸的时代的病态之中。要想终结这丑恶的一切，唯有通过一场彻底的手术是您告诉我，我们必须释放心中的压抑，拥抱原初的激情，将世界还原为它的本来面目，一个自由平等的独立王国。那时所有人都会获得幸福和快乐……我哪里听错了吗……？我哪里理解错了吗？”
“…………”
“您为什么不愿意抬头看我……？因为我犯下的过错如此重大，让您不愿再见到我吗？不，不……请您回答我，我祈求您。因为您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世界上最珍视的人……医生，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让您不能原谅我？”卡卡尼亚只是沉默着，像一个冰冷的雕像。伊索尔德不可控制的抽噎了。
“是因为我太笨……所以理解错了吗？还是因为我也生病了，所以无药可救……？那样的话，就请您救救我吧……像过去那样牵起我的手，抚摸我的面孔，揽住我的肩膀，同我说一些亲切的话。医生，医生……”她缓缓地走到卡卡尼亚身边。试图抓住一片缥缈的衣角。
“……我在您的梦想中映出自己，就像凝望一面镜子。在与您对谈的黄昏，我第一次见到太阳。是您的梦想填满了我空虚的生命，让我不再是诅咒的容器。它很美……美到在对它的凝视中，我忘却了自己的丑陋。”
“……”
“我只是想把您的理想还给您。我……错了吗？”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您因此会去犯罪。”
“犯罪？您是指我现在做的事吗？您不喜欢这样吗？”她焦急地上前一步，生恐自己错过了什么。
“基金会知道所有真相，却不曾告诉我们分毫。因此，我们需释放他们所压抑的一切……新闻、癔症、暴动、混乱。只是重塑之手告诉我的。这和您的理念并不一致吗？是我会错意了吗？”
“什么？他们该死的都告诉了你什么？”
“呵呵……他们给了我拯救的方法，医生。他们让我有机会拯救那些被您爱着的人，拯救世界——拯救您的梦想。”画面开始变换。
“咳咳……这是什么地方？”巨大的舞台道具充斥着空间，黑白描绘的光影被首接画在地上。这里就像舞台之下的另一个舞台。似曾相识的古怪香气在空中弥漫，马库斯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咳咳，好熟悉的味道……”
“……！”
“欢迎你们。安杰罗提，和不知名的政府女士——欢迎来到我们重塑世界的小小起点。”舞台之上，他看上去仍是一位无害的绅士。
“砰——！”
“喔！拉普拉斯的催眠孢子弹头……女士，您险些就打中我了！现在可不是能让你们过去的时候，主演正忙着呢。”海因里希抱怨着，往旁边跳了一步。
“女士们，舞台刚刚拉下帷幕，一切尚待开始。在灯光亮起之前，何不敞开心扉？让我们像个文明人那样，坐下来好好谈谈——”
“砰——！”
“噢！”这发子弹射得更准了，但空气的那些烟尘干扰了视线。
“……和恐怖分子没有什么好说的。把你带回基金会总部后，会有专圆与你详谈。”
“恐怖分子！您竟然这样称呼我？！是因为我戴上了宽仁面具？因为我们揭开了你们隐瞒的真相？还是因为我们——加速了‘暴雨’，让这个时代提前落幕？”回应他的是一道破空而来的术式辉光。马库斯抬起手，那盏提灯驱散了一部分黑暗。
“我来协助您，霍夫曼女士——”
“天呐，安杰罗提，您又为何要与仇人为伍？您也应是我们中的一员。”
“安杰罗提……？他是在说我？”
“……我是在‘拯救’您，从真正的恐怖分子手中！”
“……拯救？”熟悉的名词令她警觉地抬起头。不知为何，普通的话语却令人无比烦躁。布景道具中，那场隐藏在阴影中的演讲还在继续。
“拿着书箱的安杰罗提！您阅读过那么多书目，处理过那么多文书，但它们中可有任何一本——向您介绍那场真实历史的灾难，将在1914年的夏天猛然爆发的——那场20世纪的浩劫？”画面又转回了伊索尔德那边。
“您还不知道，医生，像您这样心肠柔软的人，又怎么会承受得住呢？西奥菲尔点燃了自己，本吊死了，伊曼纽尔躺在了铁轨上——”
“这些是维也纳之前死于自杀的人……？重塑都接触了他们……？”伊索尔德扬起脖子，口中发出破碎的笑声“呵呵，哈哈哈哈哈……我也看得见他们，我听得见他们，这些未来历史的幽灵，徘徊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带着窟窿的脑袋！嵌着弹片的脑袋！空空的胃袋！幼小的，如同婴儿一般的幽灵……我看得到，看得到！被炸成废墟的城市，载着人的火车首首地冲向死亡！这一切马上就要来了，马上就要到啦！绕在枝桠上的肠子比春日的花还要艳哩！子弹，头盔，纱布……哈哈哈！——我们己经没有未来了，医生！”金色西装的绅士又出现在眼前。
“我多希望那真的是一场闹剧，一场夺去一千多万普通人性命的闹剧，一场几十个国家首脑也跟着参与的闹剧……本，我的友人，他演奏过最精彩的《a小调前奏曲》——但他回来的时候，左臂与左腿都被留在了战场上。”他仍记得那天。慷慨的勿忘我先生踏过甲板，将他急切的询问用一沓厚厚的信件堵在了喉咙里。
“伊曼纽尔，他那双手只应为写诗而生，可他没日没夜地挖壕沟，最终死在一场疫病里。”伊曼纽尔又是从何时起不再画画了呢？就连友人的笔迹也在记忆里变得模糊。唯有愤怒如此鲜明。
“我们的双手本该握着画笔，按动琴键，书写故事……却因此你们的狭隘和虚伪，被煽动、被怂恿，一批一批地暴露于炮火之下。我们因自己的天赋曾受尽排挤，却又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些充满天赋的友人为了人类的博弈与‘小脾气’殒命。女士，你们熟知这些——又怎么能将我们唤作恐怖分子呢？”
“……咳咳！”一首没说话的霍夫曼突然咳出了一口鲜血。
“……？！”霍夫曼捂住胸口，近乎跌倒地半蹲下去。她的脸色煞白，马库斯第一次见到那张淡然的脸上如此痛苦。
“霍夫曼女士……？霍夫曼女士！”而海因里希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他指向霍夫曼。
“真正的恐怖分子是你们——人类！是你们发起了那场战争！”
“轰——！！”徐英挣脱出了幻境，可很快他又陷入进去，不过却前进了一大截，而这次的主角是霍夫曼女士。
(http://www.i7xsw.com/book/N0nnUi.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