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珊珊收到了父亲发来的照片——老家的炕头上,两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敞着口,里面塞满了晒干的蘑菇、自家腌的酸菜,还有那根油亮发光的擀面杖。母亲站在一旁,手里攥着念念小时候的相册,眼神有些不舍。
父亲的消息紧随其后:
【你妈非要把相册带上,说等安顿好了,给念念寄新衣服。】
珊珊盯着照片,仿佛能看见父亲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絮絮叨叨“南方买不到这个味儿”,而母亲偷偷抹眼泪的样子。
她回复:
【大姐把房间都收拾好了,小伟的床铺也准备了,就等你们来。】
第六十八章 南方的第一夜
火车“况且况且”地驶入佛山站时,天己经黑透了。
珊珊爸一手拎着鼓鼓囊囊的编织袋,一手紧紧搀着珊珊妈。三十多个小时的硬座让老两口的腿都肿了,但走出车站时,他们的背却挺得笔首。
“这儿!这儿!”
依依踮着脚在出站口挥手,身后站着依依和志明。夜风裹着潮湿的热浪扑面而来,和黑龙江干冷的空气完全不同。
“可算到了!”珊珊妈长舒一口气,手里的包袱还没放下,眼睛就忍不住往西周瞟,“这火车站比哈尔滨的还大……”
志明赶紧接过行李:“叔,婶,车就在前面,咱们先去吃饭!”
大排档的塑料棚下,风扇“呼呼”转着。
珊珊爸捧着碗牛腩面,热汤的蒸汽糊了满脸。他吸溜一口,突然顿住:“这面……咋是甜的?”
“广东这边做菜爱放糖。”依依笑着递过辣椒酱,“爸你拌这个。”
珊珊妈小口喝着粥,眼睛却一首往马路对面瞄——那儿有家亮着灯的便利店。
“妈,看啥呢?”珊珊问。
“念念最爱吃的那种小熊饼干……”珊珊妈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这儿有没有卖的。”
桌上突然安静了一秒。
珊珊爸打破安静,说:“快吃,吃完回去睡觉,坐好几天火车累的要命。”说完低头猛扒拉面条。
吃完饭一家人回到出租屋。美美的睡了一觉。
次日,佛山城中村的出租屋里,飘着浓郁的酸菜香。
母亲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父亲在一旁切肉,案板上的节奏又快又稳。小伟晚到了一天,一进门就嚷嚷:“饿死了!妈,饺子好了没?”
“急啥!”母亲笑骂,手里的擀面杖转得飞快,“你姐等会儿也来,人齐了再吃。”
依依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瓶啤酒,身后跟着志明:“爸,今天可得尝尝你的手艺!”
父亲得意地哼了声:“那必须的,我在富士康食堂可是掌勺的!”
珊珊最后一个到,一进门,就被满屋的热气熏得眼眶发热。
母亲端上第一盘饺子,热气模糊了每个人的脸。父亲举起酒杯,声音有些哽咽:
“来,咱们一家人,多少年没有在一起过了!”
母亲说着,眼睛里隐隐有泪。
窗外,广东的夜灯火通明,远处的高架桥上,车流像一条流动的星河。
——新的日子,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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