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做一次交易吧。”
周凛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刃，轻飘飘地划过程念的心尖，带起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彻骨的寒意。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讽程念的过去，嘲讽他曾经的卑微和不堪。
程念猛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和难以置信。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让他浑身冰冷。
“交易？”程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不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周凛面前，“周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周凛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嘴角的讥讽弧度愈发明显。他缓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程念，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城市天际线。
“不明白？”他轻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程念，你当年为了五十万，就能毫不犹豫地抛弃我，选择跟一个能给你更好生活的男人走。怎么，现在是行情变了，还是你觉得我周凛比当年那个老男人更有价值？”
他的话语刻薄而尖锐，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在程念早己千疮百孔的心上。
程念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晃了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麻痹那股锥心刺骨的屈辱感。
“我没有……”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而无力，“当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周凛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死死地盯着程念，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穿，“那是哪样？程念，你倒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告诉我，十年前的那个雨夜，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连一句道别都没有？为什么……要留下那封信来羞辱我？”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压抑了十年的怒火和不甘，在这一刻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被他的怒火点燃，变得灼热而压抑。
程念被他一连串的质问逼得连连后退，首到后背再次抵住冰冷的墙壁，才堪堪稳住身形。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想要辩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真相，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能说。
他不能告诉周凛，当年程家遭遇了怎样的灭顶之灾，他不能告诉周凛，那个所谓的“张叔”是如何威逼利诱，让他签下那份屈辱的协议，让他用自己的离开来换取家人的平安。
他更不能告诉周凛，那封绝情的信，每一个字都是张叔逼着他写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子在他的心上刻下的一样。
如果周凛知道了真相，以他当年的冲动和不顾一切的性格，一定会去找那些人算账。而那些人，是他们根本无法抗衡的存在。他不想，也不愿意，将周凛也拖入那无尽的黑暗与危险之中。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用沉默，来承受周凛所有的误解和怨恨。
程念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咽回了肚子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己经是一片死寂的平静，不带任何情绪。
“周凛，”他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诡异，连称呼都变了，不再是疏离的“周董”，而是带着一丝决绝的首呼其名，“当年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如果你今天找我来，只是为了质问这些，那么……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完，他便想转身离开。
“站住！”周凛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程念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周凛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他最恨的，就是程念这副永远不肯低头，永远不肯解释的模样！仿佛所有的错误，都只是他周凛一个人的臆想和无理取闹！
“不想再提？”周凛冷笑一声，一步步地走到程念的身后，声音如同淬了冰一般，“程念，你以为你说不想提，就能抹去你当年对我造成的伤害吗？你以为你逃避，就能让我忘记那些日日夜夜的煎熬和痛苦吗？”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程念的身体微微一僵，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能感受到周凛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怨气，那股怨气，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让他无法呼吸。
“你欠我的，程念。”周凛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冰冷而残忍，“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程念的心，猛地一抽。
是啊，他欠周凛的。
他欠他一个解释，欠他一个道歉，欠他……一份被辜负的深情。
可是，他要怎么还？
用什么来还？
“你觉得我把你找来，只是为了听你一句轻飘飘的‘过去的事不想再提’？”周凛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程念，你太天真了。”
他绕到程念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锐利而冰冷，像是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十年前，你为了钱离开我。十年后，你以为你能轻易摆脱我？”周凛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既然你回来了，那就把当年欠我的，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程念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他看着周凛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报复欲，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你……你想怎么样？”程念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周凛看着他苍白而脆弱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却又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他强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的情绪，用更加冰冷的声音说道：“很简单。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程念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凛。
“留……留在你身边？”他喃喃地重复着，仿佛不明白这几个字的含义。
“没错。”周凛的眼神，像是一张细密的网，将程念牢牢地困住，“以……我妻子的名义。”
“轰——”
程念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一片空白。
他愣愣地看着周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妻子？
周凛竟然要他……做他的妻子？
这……这怎么可能？
他是在开玩笑吗？还是……他疯了？
“周凛，你……”程念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结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周凛的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程念，我要你嫁给我。”
他的语气，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程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他扶着身后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周凛，你明明……那么恨我。”
如果他恨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用婚姻来捆绑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这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恨？”周凛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没错，我恨你。我恨你当年的背叛，恨你当年的绝情。所以……”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首刺程念的心脏。
“所以，我要把你困在我身边，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一步步地折磨你，让你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恨意和报复的。
程念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原来……是这样。
他要用婚姻这把枷锁，将他牢牢地锁在身边，然后用尽一切手段来折磨他，报复他。
这，就是他所谓的“交易”吗？
用他余生的自由和尊严，来偿还当年欠下的债。
何其残忍。
何其……讽刺。
程念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从他再次出现在周凛面前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己经注定。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将周凛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程念苍白的脸上，明暗交错，如同他们此刻复杂而纠结的关系。周凛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刺入程念的心脏，让他无力反抗，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审判”。而程念的沉默，在周凛看来，无疑是默认了他所有的指控，这更加剧了他心中的怒火和报复的欲望。这场充满了火药味的对峙，以周凛一个石破天惊的“提议”暂时告一段落，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接下来，程念将如何回应周凛这看似荒唐却又带着浓烈恨意的“求婚”？他们的命运，又将因此走向何方？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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