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高铁像条游龙似的从盐田边掠过，盐池在秋阳下闪着碎银子般的光。
沈烨用指节敲了敲车窗边，窗外成片的风力发电机正在转悠，蜂窝状的六边形基座在地上投出几何形状的影子。
他手腕上的青铜镯子内侧新冒出来的波纹图案跟着车厢震动微微发亮，正和三百公里外实时更新的海浪数据同频共振。邻座柳珏的长睫毛在平板电脑的蓝光里忽闪，翡翠簪子在她黑发间划出流光，簪头藏着的微型传感器正接收着地下遗址的扫描图。
"大泽州高铁站的抗震改造标书，重点得看第三标段。"
柳珏把平板转过来，指甲盖大小的全息投影仪立刻在空中勾出结构剖面图，3D模型突然卡成马赛克方块，"昨天拿地质雷达扫的时候，发现站台地下二十米......"
"藏着明朝嘉靖年间的海防墙遗址。"
沈烨指尖点着屏幕，青铜镯子碰到电容屏瞬间启动【古建识别】功能，自动标出了砖缝里的牡蛎灰痕迹，"省考古所上周的紧急报告应该还没公开吧——林副市长这是提前给您透信儿了？"
后座传来翻书页的沙沙声。穿藏青中山装的中年人合上《大泽地方志·海防卷》，玳瑁眼镜腿上的骨传导耳机闪着绿光："小同志对永乐年间的卫所建制挺熟啊？"他袖口露出的智能佛珠正悄悄录着声音波纹。
"林市长说笑了。"
沈烨转身时瞄见对方袖口的墨渍，【人物识别】功能在眼前弹出DNA比对结果——常务副市长林正阳，三天前刚接手城建工作，"您这袖口沾的是歙县李廷圭松烟墨，和规划局红头文件用的墨水色号一模一样。"
林副市长腕间的老上海表突然嗒嗒走快了，表盘背面的微型摄像头缩了回去："听说烨华集团在古建保护这块......"他故意拖长尾音，等着智能佛珠分析对方的心跳变化。
"上个月刚修完临海千户所的城墙。"
柳珏适时递上鎏金封面的宣传册，翻到夯土检测页时，纳米显影墨水在紫外线底下显出防伪水印，"用的是改良版三合土配方，糯米浆和牡蛎壳粉按1:3.14调的。"
列车钻进海底隧道的瞬间，应急灯把车厢照成冷白色的网格。
后排响起宾得K-3相机特有的金属快门声，穿米色风衣的记者手忙脚乱把设备塞进碳纤维三脚架包，衣领上的浪花徽章里藏着的数据芯片正在加密传送。
"《东海经济周刊》的赵明轩大记者。"
沈烨借着手机黑屏打量后排，【背景调查】功能在他瞳孔里投出这人上月扮成渔民在12号泊位转悠的监控画面，"您上周拍顾家货轮走私舱位的广角镜头，取景挺有《国家地理》那味儿啊。"
刚被暴雨洗过的站台泛着玄武岩的冷光，海风卷着货轮汽笛声扑面而来。
沈烨脚刚踩上防滑地砖，穿橘黄反光背心的施工队长就小跑着递来岩芯样本："沈总，三号站台的混凝土样本......"他安全帽侧面的RFID芯片显示是赵氏建设三局的人。
"你们掺了28%超标的海砂。"
沈烨蹲下捏起地上的积灰，手指搓开时露出贝壳碎屑的彩色反光，"和招标文件规定的C50玄武岩材料差了三个等级——检测仪的参数被你们调高了0.3个点吧？"
穿蓝西装的监理代表擦着汗凑过来，袖扣里的信号干扰器还在工作："这肯定是实验误差......"他夹着的公文包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误差可不会自己画波浪线。"
柳珏掏出钢笔形状的检测仪，全息屏上的曲线随着海风晃动，"你们在南沙码头用的同款海砂，让桥墩裂了23条缝——要调港珠澳大桥的数据对比图吗？"
临时雨棚在狂风里哗哗作响，沈烨用战术笔压住乱飞的图纸，激光红点稳稳标在古迹坐标上："我们的方案绕过地下七米的文化层，用磁悬浮桩基搭配记忆合金减震器。"
他手腕的青铜镯子嗡嗡震动，在沙盘上投出光点。
"净说空话！"
穿条纹衫的胖子拍翻矿泉水瓶，皮带扣里的窃听器沾水短路了，"我赵氏集团可是实打实建过......"
"建垮过两座跨海大桥。"
沈烨翻着标书突然停住，文件角落的水印和胖子徽章在紫外线下重合，"去年你在临港用的橡胶支座，供货商是顾家控股的腾达建材——要我查海关的合金成分单吗？"
冰雹噼里啪啦砸在棚顶，穿透明雨衣的工人猫腰钻进棚子。苏瑾咬断藏在安全帽里的光纤，袖口银铃轻响间，掉出的窃听器粘上了赵家标书的防伪芯片。
"最新情报！"
楚骁的声音混着风声从耳机传来，"赵家那批问题钢筋现在在3号码头......"
刺耳杂音突然打断通话。沈烨抬头看见赵明轩正在调整反光板，折射的激光光斑正罩住苏瑾藏身的电箱。
"说到材料质量。"柳珏突然提高嗓门，胸针转向东南方45度，"我们买的玄武岩材料正在过海关X光检查。"
三辆集装箱卡车冒雨驶来，跳下的质检员亮出带加密芯片的证件。赵家人手机啪嗒掉地，屏幕上还显示着瑞士银行的转账记录。
"现场抽查吧？"林副市长剪开铅封，扬起的粉末在激光下显出异常结构。沈烨己经锁定掺假的玻璃纤维碎屑，眼镜里自动生成检测报告。
老茶馆的雕花窗分割着潮声，沈烨转着青瓷茶碗，碗里茶水映出斜对面雅间老头的手串——缺的那颗珠子缠着顾家特有的金丝花纹。
"宋会长手串修好了？"沈烨隔空举杯，杯底的定位模块正在记录，"顾家工匠补金子的手艺比故宫还快三天。"
老头手一抖茶水在桌上画圈："沈总好眼力，不过这茶......"他盘扣里藏的注射器滑进袖子。
"北纬23度的古树茶。"柳珏吹着茶雾，簪子上的检测仪在扫农药残留，"和您上周在顾家喝的是同一批——要查茶叶DNA吗？"
端茶点的服务员手腕银链勾住沈烨袖扣。青铜镯闪蓝光，显示瓷盘边沾着0.3毫克氰化物。
"小心烫手。"沈烨扣住服务员手腕，摸到皮下的电子芯片，"告诉厨房，杏仁豆腐要用北杏——南杏的毒性容易超标。"
午夜探照灯刺破雨幕，沈烨手镯纹路跟着大潮起伏。AR眼镜里进度条突然从58%跳到63%——三公里外自家打桩机突破了淤泥层。
"涨潮提前了。"柳珏给沈烨披上防风衣，胸针指向东南，"顾家沉在外海的明代玉琮......"
"该捞出来了。"沈烨握住她冰凉的手，卫星激光扫过海面。两百米外礁石后，苏瑾的水下机器人展开蝠鲼翅膀，声呐显示五个热源正在靠近。
海警船里楚骁盯着出现波纹的声呐屏。他刚要拿卫星电话报警，引擎声中五艘黑灰色快艇破浪而来，船头黑衣人手腕上的浪花纹身泛着蓝光——那是顾家死士的放射性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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