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的手机在后台震得发烫时,她正攥着弑神剑的手还在发抖。
剑刃上的神族符文刚暗下去,场馆外的警笛声便像炸开的蜂群涌进来。
她盯着屏幕上"经纪人-张姐"的来电显示,突然想起三天前程砚之捏着咖啡杯说"最近总做怪梦"时,指节泛白的模样——那时他手腕还没有淤青,此刻他腕间的幽蓝印记己漫过手肘。
"若曦!"
张姐的声音劈头盖脸砸过来,带着惯常的急躁,
"程砚之昨晚在'暗月'地下酒吧闹事!监控里他把酒瓶砸在吧台上,嘴里喊着什么'别撕'、'疼',保安拉他时他像疯了似的掐人脖子,现在酒吧老板要报警!我刚从医院回来,他助理说他今天凌晨才回公寓,现在还在睡——你离'暗月'近,先去看看?"
暗月酒吧。
林若曦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程砚之提过的"怪梦"里,他说自己"在地下酒吧喝酒",当时她只当是记忆觉醒的前兆,此刻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她把剑塞进后台道具柜最深处,外套帽子压得低低的,出门时风卷着梧桐叶拍在脸上,她竟觉得比场馆里的焦味还呛人。
酒吧门帘掀开的刹那,霉味混着龙舌兰的辛辣涌进来。
林若曦的脚步顿住——她闻到了,那缕若有若无的梅香。
前世在生死簿阁值夜时,程砚之总爱捧着青瓷茶盏站在檐下,梅香混着墨香飘过来,比任何引魂灯都让她安心。
此刻这缕香被腐臭的冥河气息裹着,像浸在污水里的玉,刺得她鼻尖发酸。
角落卡座里的身影动了动。
林若曦顺着视线看过去,程砚之歪在皮沙发上,西装皱得像团废纸,领带松垮垮挂在颈间。
他的脸埋在阴影里,可林若曦看得见他手腕——幽蓝色纹路从袖口爬出来,像活物似的沿着血管扭动,和前一刻在舞台上漫过手肘的印记如出一辙。
她装作找空位,扶着吧台慢慢挪过去。
指尖刚碰到程砚之肩膀,后颈突然窜起寒意。
阴阳眼不受控地睁开,暗红的鬼火在酒吧里飘成一片,可程砚之的魂魄更刺眼——他的魂光本该是清润的月白,此刻却被墨色锁链缠成乱麻,每根锁链都渗着紫黑血珠,正往他心口钻。
"啪。"
玻璃杯碎裂声炸响。
林若曦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跳得像要裂开。
那股黑暗力量比在舞台上更凶,顺着她的阴阳眼首往识海钻,她咬着舌尖稳住身形,余光瞥见吧台镜子里——红蝎正倚着柱子笑,酒红色长发垂在腰际,指尖转着枚青铜铃铛,每转一圈,程砚之腕间的幽蓝纹就亮一分。
"林小姐。"
红蝎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
"冥王说你最会拆穿阴谋,怎么?
现在连自己送上门都没看出来?"她踩着细高跟走过来,铃铛声叮铃作响,"那小崽子的契约早裂了缝,你偏要往这缝里钻——"她突然掐住林若曦后颈,指甲几乎要戳进骨头,"正好,省得我去捞你。"
林若曦的后背抵上沙发扶手,程砚之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烫得她心慌。
她盯着红蝎涂着黑甲油的手指,突然想起生死簿里记载的"永生契约":签订者魂魄相连,一方受损另一方必受反噬。
红蝎要的不是她的命,是借她的阴阳眼撕开程砚之的意识屏障——而她,正需要这个机会。
"张姐说你昨天在酒吧喊'疼'。"
她突然倾身凑近程砚之耳畔,声音轻得像叹息,
"是哪里疼?
手腕?
还是这里?"她的指尖点在他心口。
程砚之的睫毛剧烈颤动,幽蓝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像困在笼子里的兽。
红蝎的手劲松了些。
林若曦抓住机会,掌心按在程砚之心脏位置。
前世作为生死簿管理员,她能触碰到任何人的魂魄本源,此刻她的阴阳眼突然爆发出银紫色光芒,刺得红蝎尖叫着后退。
程砚之的身体剧烈震颤,腕间幽蓝纹疯狂翻涌,竟顺着她的掌心往手臂爬——那不是攻击,是共鸣。
"别怕。"林若曦闭着眼,任由那股力量拉着她往黑暗里坠,"我来找你了。"
意识坠入深渊的刹那,她看见一团黑雾。
黑雾中央有座青铜牢笼,笼里的人背对着她,月白色衣袍被撕得破破烂烂,后颈有块和她掌心同样位置的幽蓝印记——是程砚之,前世的程砚之。
"若曦......"
模糊的呼唤混着锁链碰撞声,在她耳边炸响。
意识坠入深渊的刹那,黑雾如活物般裹住林若曦的脚踝。
她踉跄着稳住身形,抬眼便撞进青铜牢笼里那道破碎的身影——程砚之的月白广袖被锁链勒出血痕,后颈幽蓝印记正渗出黑血,每滴都腐蚀着脚下的青石板。
"若曦......"他的声音混着锁链摩擦声,像浸在冥河里的碎玉,"别过来......这是陷阱......"
"闭嘴。"一道沙哑的男声从黑雾深处滚出,青铜牢笼突然剧烈震颤,锁链上的紫黑血珠溅在林若曦手背,烫得她倒抽冷气。
冥王的虚影从雾中显形,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另半张却与程砚之有七分相似,"你以为凭你这点神血就能破我的永生契?
他的魂魄早被我刻进轮回碑——"
林若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世她整理生死簿时见过这种"双生面",是冥王抽取宿主生魂重塑的分身。
她望着程砚之被锁链贯穿的肩胛骨,那里还残留着前世他替她挡下的阴火灼痕——那时他说"生死簿不能沾血",此刻却为了她被锁在这无间地狱。
"撕了它。"她咬破舌尖,腥甜漫进喉咙,指尖凝聚的银紫光芒突然暴涨。
神血顺着指缝滴在锁链上,腐蚀出滋滋声响,"你忘了?
生死簿管理员有权修正任何错误契约。"
黑雾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林若曦乘势抓住最近的锁链,神血如活物般顺着链纹攀爬,所过之处黑雾簌簌脱落。
程砚之突然剧烈颤抖,原本被染成墨色的魂光竟透出一丝月白,他抬眼时,瞳孔里的幽蓝裂痕像蛛网般蔓延:"若曦......跑......"
"闭嘴。"林若曦反手攥住他渗血的手腕,"你替我挡了三百年阴火,现在轮到我——"
"砰!"
现实中的剧痛拉回意识。
林若曦眼前一黑,后颈传来红蝎指甲的刺痛。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在程砚之脚边,对方的手指正掐进她锁骨,力度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程砚之的瞳孔完全变成幽蓝,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可那声"跑"还在她耳边打转——他刚才是清醒的。
"好个灵魂共鸣。"红蝎的高跟鞋碾过林若曦手背,青铜铃铛在她发间摇晃,"你以为破了点锁链就能救他?"她猛地拽起林若曦的头发,强迫她看向程砚之胸口,"看到没?
他的命魂早被冥王烙进契约——"
话音未落,程砚之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他掐着林若曦的手松了松,幽蓝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喉结滚动着挤出几个字:"别......靠近我......我会......"话没说完,他的指甲再次陷入林若曦皮肉,这次带着灼骨的热度。
林若曦咬着牙没吭一声。
她摸到口袋里的黄符——这是今早出门前偷偷画的破幻符,符纸边缘还沾着朱砂。
红蝎的幻术己经开始侵蚀酒吧,原本吵闹的音乐变成了冥河的呜咽,吧台上的酒瓶浮在半空中,酒液凝成血珠往下滴。
她猛地将符纸拍在程砚之额头,符纸瞬间燃成灰烬:"借阳火破阴雾,急急如律令!"
酒吧的迷雾突然剧烈翻涌。
红蝎的脸色骤变,她松开林若曦后退两步,指尖的铃铛叮铃作响:"你竟敢用人间香火......"
"张姐说你助理在公寓等。"林若曦趁着迷雾松动,勾住程砚之腰往门外拖。
他的体重几乎压垮她的肩膀,西装布料浸透冷汗,烫得她手臂发麻,"再撑五分钟,出了门就......"
"噗!"
程砚之突然剧烈抽搐。
林若曦被带得踉跄撞在吧台上,玻璃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她惊恐地看见,程砚之腕间的幽蓝纹路正疯狂往心口蔓延,每爬过一寸皮肤就泛起青烟,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
更骇人的是,一缕黑色纸张从他领口钻出,边角带着暗纹,正是生死簿里记载的"冥王契约书"。
"这不可能......"林若曦颤抖着抽出那张纸。
纸张触感像浸过尸油的羊皮,上面的血字还在渗着黑液,最下方的签名是程砚之的笔迹,却带着扭曲的鬼画符——那是冥文的"永堕"。
她突然想起前世整理生死簿时,有一页被撕得只剩边角,上面写着"副官私契,永镇幽冥"。
"还给我......"程砚之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沙哑,和刚才的清润完全不同。
林若曦抬头,正撞进一双完全陌生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温度,只有翻涌的黑雾,像极了刚才意识空间里的冥王虚影。
"不。"林若曦迅速将契约书塞进内衣口袋,用身体护得严严实实。
她咬着牙扛起程砚之往门外冲,夜风吹得她眼眶发酸,"你不是他,你只是......"
低唤声从头顶传来。
林若曦猛地抬头,程砚之的脸又变了回来,额角全是冷汗,眼神里的挣扎几乎要撕裂灵魂:"灵堂......城郊......老宅......"话没说完,他的头重重砸在她肩上,彻底昏了过去。
林若曦望着怀里的人,喉间像塞了团浸血的棉花。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契约书,能清晰感觉到纸张在发烫,像是急于回到主人身边。
远处传来警笛声,她裹紧程砚之的西装外套,往城郊方向走去——那里有座老灵堂,是她前世用生死簿残页设的结界,足够藏住两个被冥王盯上的人。
夜风卷起梧桐叶打在她脸上,林若曦望着程砚之颈间若隐若现的幽蓝印记,突然想起他前世总说"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可此刻她攥着怀里的契约书,终于明白:有些命,本就是被人强按在生死簿上的。
而她要做的,不只是修正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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