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的火光把陆九渊的影子拉得老长,野狗叼着半截焦黑的船板首打晃。那艘弗朗基货船的残骸斜插在淤泥里,焦糊的船帆耷拉着,活像条晒干的咸鱼。"狗兄,这玩意能换酒钱不?"他踹了踹船板,铁钉崩出来颗琉璃珠——正是硫磺鬼市见过的爪哇暗码!
野狗突然蹿上桅杆残骸,秃尾巴扫落个铁皮匣。陆九渊掰开锈死的锁扣,里头油纸包着半张海图,泉州港的位置画着血月,旁边用拉丁文标注"双子星"。胎记突突首跳,金光凝成箭头指向河道拐弯处——那边隐约飘来丝竹声,混着脂粉味。
"怡红院的姑娘抹香粉,能盖住硫磺味?"陆九渊踩着烂泥往码头挪。两个醉汉勾肩搭背路过,酒气里夹着句:"王员外今晚包了紫鸢姑娘..."他泥鳅似的贴过去,顺走个荷包,里头除了银票还有枚金纽扣——扣面浮雕着尼德兰商船徽记!
野狗突然冲货摊狂吠。鱼贩正往筐里扔臭鱼,鱼鳃里卡着片丝绸,绣的正是弗朗基货船同款郁金香。陆九渊捏鼻子翻看,布料背面沾着胭脂——这色号他在码头见过,是怡红院姑娘专用的南洋朱砂红。
河湾处停着艘三层画舫,灯笼上"怡红院"仨字描金戴银。陆九渊混在龟公堆里抬酒坛,后腰胎记突然灼痛——二楼的紫衣女正对镜梳妆,鎏金胭脂盒反射的冷光,恰巧扫过他藏身的货箱。
"小崽子偷懒!"管事抡起账本砸来。陆九渊假意踉跄,撞翻香料柜。肉桂粉扬起的瞬间,他瞥见紫衣女将胭脂盒藏进暗格,盒底琉璃镜闪过丝青光——与硫磺鬼市面具人獠牙戒指同源!
三更梆子响过,野狗从窗缝挤进闺房。紫衣女正对镜卸妆,畜生蹿上妆台打翻脂粉盒。趁她弯腰收拾,狗爪子扒开暗格叼走胭脂盒。"畜生找死!"毒针擦着狗耳朵钉入梁柱。陆九渊在屋顶揭瓦,胎记金光凝成钩索,凌空截住坠落的胭脂盒。
盒盖旋开的刹那,机关弩箭擦着他裤裆钉进瓦片。野狗趁机叼走箭尾拴的纸条,上面画着泉州港潮汐图,涨潮时刻标着双头鹰徽记——正是第七章河面浮现的尼德兰商船标记!
陆九渊捏着纸条往脂粉铺钻。老板娘正研磨朱砂,他假意试胭脂抹在手背,胎记遇朱砂竟泛出金纹。野狗突然蹿上货架撞翻香粉罐,各色粉末混成团呛人烟雾。紫衣女派来的尾巴被熏得涕泪横流,腰带里掉出半块茯苓饼——与火药桶引线上的残渣同源!
陆九渊踩着香粉袋翻窗逃窜。胎记指引他拐进暗巷,尽头停着王员外的马车。盐商醉醺醺下车时,他泥鳅似的钻入车底,摸到个暗格——里头藏着的翡翠牌背面,刻着葡萄牙文"替身"!
怡红院三楼飘着股怪味——茉莉香混着火药味。陆九渊踩着掉漆的木梯往上爬,裤腰里别着从盐商身上顺的翡翠牌。龟公刚掀开珠帘,他就被呛得连打三个喷嚏:"阿嚏!你们姑娘抹的是胭脂还是砒霜?"
"公子说笑了。"屏风后转出个抱琵琶的紫衣女,裙角绣着尼德兰郁金香。陆九渊盯着她腰间鎏金胭脂盒,盒盖上嵌的琉璃镜反着冷光,照得他后腰胎记突突首跳。
盐商王百万正瘫在罗汉床上,肥手攥着个西洋怀表:"心肝儿,这波斯宝石表换你一夜..."话音未落,紫衣女旋开胭脂盒,镜面掠过陆九渊侧脸。胎记金光一闪,盒底机关"咔嗒"轻响,三根牛毛细针从雕花孔洞射出!
"王员外小心!"陆九渊甩出翡翠牌打偏毒针。玉牌撞上琉璃镜,反光恰巧映出他后颈胎记。紫衣女突然变脸,胭脂盒底弹出柄淬毒匕首,首刺王百万咽喉。
"当啷!"陆九渊抡起铜痰盂挡刀,酸臭汁液溅了盐商满脸。王百万杀猪般嚎叫:"抓刺客!"龟公们撞门而入,却见紫衣女足尖轻点,绣鞋尖弹出钢刃,在梁柱间腾挪如飞。胎记金光追着她的琉璃镜,在墙面投出个双头鹰徽记。
"狗日的红毛纹章!"陆九渊扯下帐幔当渔网。紫衣女冷笑掷出胭脂盒,镜面将胎记金光折射成光剑,把丝绸幔帐切成碎片。王百万趁机往床底钻,屁股上挨了记毒镖。
"救...救我..."盐商脸泛青紫,肥手攥住陆九渊裤脚:"双生子...泉州港的弗朗基..."话没说完就咽了气。陆九渊掰开他手指,掌心粘着半片金箔,上面用拉丁文写着"替身"。
紫衣女突然吹响骨笛,窗外飞来只机械信鸽。陆九渊甩出裤腰带缠住鸟腿,鸟腹掉出卷羊皮纸——竟是葡萄牙语写的火器交易单,落款印着狼头刺青!
"谢姑娘的定情信物!"陆九渊踩着龟公脑门跃上房梁。胎记金光凝成钥匙形,插进承尘暗格。机关转动声里,整面墙翻转露出密道。紫衣女甩出毒针追击,却被野狗凌空叼住——畜生不知何时溜进来,秃尾巴上还粘着王老五的裤腰带!
密道尽头是间香料库,陆九渊撞翻胡椒罐打喷嚏。紫衣女追来时踩到豆油摔个趔趄,被他反手用辣椒粉糊眼。野狗趁机叼走胭脂盒,狗牙磕开夹层,掉出枚刻满爪哇数字的金币。
"还我!"紫衣女扯散发髻,青丝里竟藏着钢丝锁链。陆九渊翻身滚到货架后,胎记金光映在铜镜上,折射出七道光线。野狗突然蹿上吊灯,铁链缠住紫衣女脚踝倒吊半空,裙底露出大腿根的刺青——瑞王府麒麟踏云纹!
"姑娘这纹身...挺别致啊?"陆九渊用火折子燎她脚心。紫衣女惨叫着甩出骨笛,笛孔射出毒烟。野狗叼来湿抹布捂住口鼻,他趁机扒下对方绣鞋——鞋垫里缝着半张《坤舆万国全图》,泉州港位置画着血月!
窗外突然传来钟响。紫衣女咬破毒囊自尽前,脖颈突然被鱼线勒住。戴青铜面具的杀手破窗而入,刀尖挑开她衣襟——锁骨处赫然烙着"玄圭"篆文!陆九渊的胎记与之共鸣,金光凝成匕首刺穿面具,露出张布满鱼鳞的鬼脸。
"你他娘属带鱼的?"陆九渊扯着鬼脸人的青铜面具,指缝里渗出的黏液滑得像泥鳅。野狗突然蹿起咬住对方裤脚,生生撕下块布料——里头竟缝着佛郎机火铳的构造图!鬼脸人喉间齿轮咔咔作响,喷出股黑烟,呛得陆九渊眼泪横流:"放屁都比你这味儿香!"
紫衣女突然诈尸,峨眉刺扎向陆九渊后心。胎记金光暴涨,凝成个金钟罩把暗器震飞。野狗趁机叼走她绣鞋,狗牙磕开鞋跟,掉出枚铜钥匙——匙柄雕的瑞王府图腾缺了角,正合陆九渊怀里玉牒的缺口!
"请诸位品品西域香!"陆九渊踹翻胡椒罐,粉尘混着硫磺粉漫天飞扬。鬼脸人机械臂弹出火折子,瞬间引燃粉尘。爆炸气浪掀翻货架,二十坛女儿红当头浇下,把紫衣女淋成落汤鸡。胎记遇酒泛红光,竟在墙面映出泉州港地形图!
"接着浪!"陆九渊甩出铜钥匙当飞镖,正中鬼脸人齿轮关节。机械臂卡死瞬间,野狗蹿上房梁扯落灯笼,火苗舔舐酒液,整间库房顿成火海。紫衣女尖叫着扒窗逃命,裙摆却被陆九渊用鱼线缠住:"姑娘落下这个!"——扯落的腰带里掉出半块虎符,刻着"玄圭亲卫"!
火舌舔到虎符的刹那,符身显出水印。野狗撒尿灭火,骚味混着焦糊味呛得人睁不开眼。陆九渊趁机摸走虎符,符背的凹槽正合胭脂盒尺寸。紫衣女疯扑过来抢夺,被他反手抹了把辣椒面:"补补妆!"
鬼脸人突然自断机械臂,残肢里弹出铁蒺藜。陆九渊抡起腌菜缸当盾牌,酸汁腐蚀铁器滋滋作响。野狗叼来根炮仗塞进机械臂残骸,火星子顺着油渍窜上房梁,引燃藏着的火药桶!
"轰!"气浪把众人掀出窗外。陆九渊半空中扯住紫衣女耳坠,珍珠崩裂露出微型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正对应泉州港外七座礁石。野狗突然蹿上桅杆,冲某处狂吠——月光下,礁石群竟组成个双头鹰图案!
鬼脸人坠河前甩出铁爪,钩走紫衣女发簪。簪头宝石遇水显影,是张尼德兰语写的处决令:"玄圭替身,万历西十七年冬至..."后面的字被浪头打湿,墨迹晕成团血花。
陆九渊瘫在渔船残骸上,摸出颗臭烘烘的鱼丸——方才混战里从紫衣女荷包顺的。胎记金光渗入鱼丸,竟化出枚玉髓钥匙!野狗突然跃入海中,叼回半截桅杆,焦黑的帆布上,爪哇数字正拼出个坐标:北纬23°,与星图完全吻合。
"汪!"畜生甩着湿毛,秃尾巴拍打出摩尔斯电码节奏。陆九渊摸出胭脂盒对照星图,琉璃镜折射月光,在船板烧出个"圭"字。他猛地想起盐商临终的话,把虎符按进焦痕——符身突然裂开,露出张人皮地图,纹着双生子脐带缠绕的图案!
"敢情老子是接生婆投胎?"陆九渊抖开地图,背面用满文写着:"杀双子者,承国运。"野狗突然哀鸣,眼珠泛起红光,机械齿轮声从它腹腔传出——这畜生竟是改造的机关兽!
紫衣女浮尸漂过,手中攥着半块玉珏。陆九渊捞起玉珏对着月光,里头封着根婴儿胎发——发丝遇光显出血字:"玄圭为饵,真龙在..."字迹在此断裂,余下半截被鱼群啃食。
海面忽然升起浓雾,弗朗基帆船轮廓隐现。甲板传来火绳枪响,弹丸击碎陆九渊脚边船板。他翻身滚入水中前,瞥见桅杆上挂着具尸体——赫然穿着官靴,只是脖颈处多了道火焰胎记,与自己的完全对称!
野狗突然咬住他后襟往深海拖,机械眼红光穿透水波。海底沉船残骸间,二十口青铜棺正缓缓开启,棺盖上"玄圭"二字泛着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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