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腐臭的阴煞气灌进衣领,李昊的指尖几乎要掐进玄鉴的玉纹里。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山脚下逼近的脚步声——那二十道邪修的灵气在天眼第七重视野里像二十团跳动的黑焰,最中央那团足有磨盘大的,正举着缠着黑蛇的铜剑,蛇信子吐着幽蓝火星。
"苏灵儿!"他侧头大喊,发梢被狐火烤得发烫。
女孩的狐尾扫过他后腰,将他推到老槐树后,耳尖的狐毛根根倒竖,"左边那五个拿阴铃的交给我!
你盯着中间那老东西,他的剑......"
话音未落,一道黑芒破空而来。
李昊瞳孔骤缩,玄鉴在掌心灼出红痕——这是玉牌预警凶兆的反应。
他本能地拽着苏灵儿往旁扑,黑蛇铜剑"轰"地劈在两人方才站的位置,青石板裂成蛛网,飞溅的碎石扎进李昊手背,血珠刚冒出来就被阴煞气冻成暗红冰粒。
"好小子,天眼开了七重?"王邪术导师的声音像锈铁刮过磨盘,他抚着铜剑上的黑蛇,蛇身竟渗出腥甜的血珠,"难怪能破郑九的阵。
不过......"他突然咧嘴笑,牙龈里翻出黑紫色的肉,"血煞咒可不分天眼几重。"
李昊的后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老者的话在耳边炸响:"别硬抗血煞咒!"他反手摸向腰间的桃木剑——方才在屋后头青石板下摸到的,剑柄刻着"斩阴"二字,此刻正发烫,烫得掌心发红。
"灵儿!"他吼了一嗓子,余光瞥见苏灵儿的狐火如金红绸带缠上左边五个邪修的阴铃。
那些用婴儿骨磨成的铃铛遇火即融,邪修们尖叫着甩动手腕,却被狐火黏住,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牵制住其他人!"
话音未落,王邪术导师的铜剑己划出半圆。
李昊天眼暴睁,看见黑蛇口中吐出的不是信子,而是一缕缕灰雾——那是血煞咒的咒灵。
他咬着牙举起桃木剑,玄鉴的绿光与剑身上的朱砂纹重叠,"当"的一声架住铜剑。
震得虎口裂开的瞬间,他看见王邪术导师眼底闪过慌色——这老东西怕桃木剑!
"原来你修的是阴脉!"李昊突然笑了,血水顺着下巴滴在剑上,"阴脉最怕阳木,郑九那废物没告诉你?"他趁王邪术导师分神,脚尖点地跃起,玄鉴的绿光裹着桃木剑刺向对方心口。
"找死!"王邪术导师甩剑格挡,可桃木剑竟穿透了他的残影——天眼第七重看破的不只是邪术本源,还有虚实!
李昊的剑刃擦过对方左胸,扯下一片染血的黑鳞甲。
黑鳞落地即化,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爬满蚯蚓似的紫斑。
"嗷——!"王邪术导师发出兽类般的嚎叫,铜剑上的黑蛇突然暴长,蛇头张着毒牙扑向李昊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狐火精准烧断蛇颈。
苏灵儿的身影从斜刺里窜出,狐尾卷住李昊后腰将他拽开,发间银铃早没了踪影,露出的狐耳尖沾着血珠。
"走火入魔了?"她喘着气,指尖的狐火比之前暗了三分,"他身上的怨气......比郑九多十倍不止。"
李昊擦了擦嘴角的血,玄鉴在掌心发烫得几乎握不住——这是阳寿燃烧的征兆。
他能感觉到生命力像细沙般从指缝漏走,但此刻顾不上了。
王邪术导师的灵气波动突然暴涨,黑焰般的灵气竟凝成实质,裹住他的身体,"既然你们想看,爷爷就送你们去阴曹!"
"破!"李昊大喝一声,玄鉴的绿光冲破掌心,在半空凝成一面光镜。
这是玉牌的终极能力"玄鉴照阴",能照出邪术的根基。
镜中,王邪术导师的灵气里缠着无数冤魂的手,最中央是块黑玉——那是他的命牌!
"灵儿!"李昊指向光镜,"烧那块黑玉!"
苏灵儿的狐火骤然变作幽蓝,那是狐妖本命之火。
火焰裹着风刃劈向王邪术导师心口,黑玉刚露尖就被烧得"滋啦"作响。
王邪术导师惨叫着踉跄后退,铜剑"当啷"落地。
李昊趁机扑上,桃木剑贯穿他的左肩,首没至柄。
"这......不可能......"王邪术导师的黑焰灵气开始溃散,他瞪着李昊,眼球慢慢变成灰白色,"陈会长......会......"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化作黑雾,只余下地上一滩黑血和半块碎玉。
李昊撑着剑喘气,这才发现自己整条右臂都在发抖,衣服后背被冷汗浸透,黏在身上像块冰。
"昊子......"苏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转头,看见女孩膝盖跪在地上,左腹插着半截断剑,狐尾的毛掉了一撮,露出下面的皮肤——方才他只顾着对付王邪术导师,没注意到有邪修绕后偷袭。
"操!"李昊踉跄着扑过去,撕下衣襟要给她止血,可手指刚碰到伤口就被烫得缩回——断剑上淬了阴毒,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青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别慌......"苏灵儿扯出个苍白的笑,狐耳轻轻蹭了蹭他手背,"我是妖......恢复得快......"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李昊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他抱着苏灵儿转身,正看见山路上跌跌撞撞跑来个白大褂——是刘疗伤圣手!
老人背着个朱漆药箱,发梢沾着草屑,显然是从山下一路狂奔上来的。
"小友!"刘疗伤圣手的声音发颤,药箱"啪"地打开,银针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把人放平!
阴毒入体不能耽搁!"
李昊把苏灵儿轻轻放在地上,看着刘疗伤圣手的银针精准刺入她的"肩井""曲池"二穴。
银针刚没入皮肤就泛起金光,苏灵儿伤口的青黑色开始消退。
老人又转向李昊,指尖按在他腕间,"你阳寿损耗过度,先吞了这个。"他塞过来颗红色药丸,带着股苦香,"续命丹,只能撑三天。"
李昊刚把药丸咽下去,就听见林子里传来"咔嚓"一声。
他猛地抬头,天眼自动开启——二十米外的灌木丛里,缩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怀里抱着个金属盒子,正哆哆嗦嗦地摸手机。
"杨情报官?"李昊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认得这张脸——上周在陈墨阳的慈善晚会上,这男人端着香槟站在阴影里,眼神总往后台的供桌瞟。
杨情报官浑身一震,转身就跑。
可他刚跑出两步,一道狐火"刷"地拦在他脚边。
苏灵儿不知何时醒了,倚着老槐树,指尖的狐火虽弱,却精准地烧着他的裤脚。
"别......别烧!"杨情报官扑通跪下,金属盒子"当啷"掉在地上,"我...我是被陈会长派来送指令的!
他们今晚要在兴发纺织厂举行仪式,召唤......召唤血煞阴兵!"
李昊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捡起金属盒子,掀开盖子,里面是张泛黄的符纸,用血写着"子时三刻,开阴阳门"。
"陈墨阳要借阴兵屠城?"苏灵儿的声音冷得像刀,她擦了擦嘴角的血,狐耳抖了抖,"他疯了?"
"不......不是屠城......"杨情报官缩成一团,"是......是用全城人的怨气养他的血煞大法!
兴发纺织厂是阵眼,他要把整座城的阴煞气都聚在那......"
山风突然变凉,吹得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李昊攥紧符纸,能感觉到上面的血咒还在微微跳动。
他看向苏灵儿,女孩的狐眼亮得惊人;又看向刘疗伤圣手,老人正把最后一根银针从苏灵儿体内拔出,冲他点了点头。
"走。"李昊站起身,把玄鉴收进怀里,"去兴发纺织厂。"
苏灵儿撑着树站起来,狐尾卷住他的手腕,"我跟你一起。"
刘疗伤圣手开始收拾药箱,"我留在这儿处理邪修的尸体,顺便给你们留条后路。"他看了眼杨情报官,"这小子......"
"带回去审问细节。"李昊弯腰捡起桃木剑,剑身上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暗紫,"陈墨阳要的是怨气,我们偏要给他搅黄了。"
一行人顺着山路往下走。
李昊背着苏灵儿,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很轻,却很暖。
杨情报官缩在中间,时不时抬头看天——子时三刻,还有两个时辰。
转过山弯时,李昊突然顿住脚步。
他的天眼捕捉到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阴铃震颤,比之前更沉,更浊。
"怎么了?"苏灵儿贴着他耳朵问。
李昊没说话。
他摸了摸怀里的玄鉴,能感觉到玉牌在发烫——这是预警,比之前更强烈的预警。
山脚下的兴发纺织厂就在前方,厂门歪歪扭扭地挂着,像张咧开的嘴。
月光照在锈迹斑斑的"兴发纺织厂"招牌上,风一吹,"发"字的最后一笔突然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众人的脚步顿了顿。
李昊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混着越来越近的阴铃震颤——那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无数人同时呼气的声音。
他抱紧苏灵儿,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玄鉴。
绿光在玉牌里流转,像团烧不尽的火。
前面,等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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