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腐臭味混着血腥味涌进鼻腔，李昊后背抵着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陈墨阳膨胀的躯体己经顶到天花板，青灰色肌肉里的黑血管像活物般窜动，每滴黑血砸在地上都腾起青烟——那是被怨气腌透的尸毒。
"主上要取你的命！"潘邪灵将军的嘶吼混着骨龙的低鸣炸响，青铜戟尖的寒光刺得李昊眯起眼。
他看见那支白骨军队离他们只剩二十步，最前排的骷髅兵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骨刀在掌心转得呼呼生风。
玄鉴玉牌在腰间烫得发烫，裂纹从边缘爬向中心，像条正在蜕皮的蛇。
今早苏灵儿给他贴的退热贴还剩半片在颈后，此刻却凉得刺骨。"第三次了。"他喉结动了动，想起昨晚苏灵儿蜷在沙发上翻《道藏》的侧影，发梢扫过书页时说的话："这玉牌是用命换命的东西，你要是敢......"
"昊子！"苏灵儿的声音带着焦味——她的狐火己经烧穿三个骷髅兵的胸腔，火舌却被潘邪灵将军的青铜戟挑散。
她转身时发绳崩断，红发散开遮住半张脸，露出的眼睛里燃着两簇小太阳："那老东西的核心在心脏！
刚才唐老的阵矛扎偏了！"
李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陈墨阳心口那团暗紫光芒又亮了几分，像颗浸在血里的夜明珠。
钟正义的剑罡劈在他胸口，只激得黑血西溅；唐阵法宗师的阵盘在地上转得飞起来，金色光网勉强兜住白骨军队的攻势，可老人的白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那是透支了寿元。
"再拖半柱香，唐老撑不住。"李昊舔了舔发咸的嘴唇，手指扣住玉牌的瞬间，掌心被烫出红印。
玉牌里的灵力突然活了，像条滚烫的蛇顺着经脉往西肢钻，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苏灵儿的狐火能烧穿邪祟，钟前辈的佛光能镇阴魂，可陈墨阳这老东西......"
"吼——！"陈墨阳的骨爪突然扫来，李昊侧身翻滚，水泥地面被抓出五道深沟。
他撞在唐阵法宗师脚边，看见老人的阵盘裂缝里渗出黑血——那是陈墨阳的邪气在反噬阵法。"小友！"唐老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我这困仙阵还能撑三息！"
三息。
李昊在心里数着。
第一息，潘邪灵将军的骨龙喷吐黑焰，苏灵儿旋身避开，狐火却趁机缠上骨龙的腿骨；第二息，钟正义的长剑划破虚空，金色剑罡裹着佛经咒文劈向陈墨阳心口；第三息，陈墨阳的骨爪再次拍下，李昊被气浪掀飞，后背撞在承重柱上，听见钢筋断裂的脆响。
"就是现在！"李昊吼出声，玄鉴玉牌被他举过头顶。
玉牌上的裂纹突然全部亮起金光，像银河碎在石片上。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底窜上头顶，那是阳寿在燃烧——不是一缕，是一整团。
喉间腥甜翻涌，他咬着舌尖不让自己晕过去，盯着玉牌的目光像淬了火："逆转阴阳，给我破！"
金光如潮水般涌出。
苏灵儿的狐火突然暴涨三倍，红得像要烧穿虚空；钟正义的剑罡裹上金边，劈在陈墨阳心口时发出金铁交鸣；唐阵法宗师的阵盘"嗡"地一声，所有裂缝里都冒出金芒，困仙阵瞬间收缩成一个光茧，将陈墨阳牢牢裹住。
"啊——！"陈墨阳的嘶吼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
他膨胀的躯体开始扭曲，青灰色肌肉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爬满黑纹的白骨。
那团暗紫光芒在心脏位置疯狂跳动，像要破体而出。
李昊看见他左手的翡翠戒指突然碎裂，碎玉里滚出颗漆黑珠子——是用他亡妻怨气养的阴珠。
"灵儿！"李昊扯着嗓子喊，"烧那珠子！"
苏灵儿的狐火精准无误地缠上阴珠。
黑珠冒起青烟，陈墨阳的白骨突然剧烈颤抖，每根骨头上都绽开血花。
钟正义的剑罡紧随其后，"噗"地刺穿他心口的暗紫光芒——那团光挣扎两下，"啪"地碎成星子。
"不！
我的血煞大法......"陈墨阳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指甲刮黑板。
他的白骨开始崩解，先是西肢，然后是躯干，最后是头颅。
当最后一块骨渣化作飞灰时，地下室里的邪气突然一滞，像被抽干的水池。
潘邪灵将军的骨龙发出哀鸣。
李昊转头时，正看见那邪灵将领举着青铜戟要逃，苏灵儿的狐火己经缠上他的脚踝，钟正义的剑架在他颈后："哪里走？"
"噗——"潘邪灵将军的躯体被佛光烧成灰烬，骨龙也在狐火里化作青烟。
剩下的白骨军队失去指挥，鬼火纷纷熄灭，骨刀骨矛"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结束了？"唐阵法宗师瘫坐在地，阵盘"咔"地裂成两半。
他摸出颗丹药塞进嘴里，抬头时眼里还闪着后怕，"这老东西藏得深啊，竟用慈善基金会当幌子......"
苏灵儿小跑过来，发梢还沾着火星。
她伸手要扶李昊，却在碰到他手腕时猛地缩回手："你手怎么这么凉？"
李昊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玄鉴玉牌不知何时掉在地上，裂纹比之前多了三道，每道都泛着暗黄——那是阳寿燃烧后的痕迹。
他张了张嘴，想说"我没事"，眼前却突然冒出重影。
苏灵儿的脸变得模糊，像被水打湿的照片，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李昊？
李昊你别吓我......"
"我......"李昊想笑，却尝到满嘴血味。
他扶住苏灵儿的肩膀，感觉她的心跳快得像擂鼓。
远处传来警笛声，混着人群的嘈杂——应该是唐老提前让人报的警。
可他听不清了，意识正像被风吹散的烟，最后一个念头是："这玉牌的阳寿......怕是撑不了下一次了。"
地下室的灰尘还在飘落，落在李昊苍白的脸上。
苏灵儿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背，却只换来他越来越轻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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