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北方小村庄，蝉鸣声此起彼伏，像一首永不停歇的夏日交响曲。小暖躺在院子里的老槐树荫下，眯着眼睛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闺女，吃西瓜！"秀兰端着一盘切好的红瓤西瓜从屋里走出来，"刚从井里镇过的。"
小暖一骨碌爬起来，抓起一块就啃。冰凉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甜得她眯起了眼睛："妈，李明呢？"
"在后院帮你爸修篱笆呢，"秀兰擦了擦手，"那孩子真勤快，一大早就来了。"
小暖叼着西瓜，赤脚跑到后院。果然，李明正和赵大山一起修理被暴雨冲垮的篱笆。他光着膀子，晒得黝黑的背上汗珠闪闪发亮，肌肉随着钉钉子的动作一起一伏。
"歇会儿吧！"小暖把西瓜递过去，"妈刚切的。"
赵大山接过西瓜，笑着用下巴指了指李明："这小子干活真卖力，比我当年还强。"
李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过小暖递来的西瓜时，两人的手指在冰凉的瓜皮上轻轻相触，像是有电流窜过。
午后，小暖拉着李明去了村后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两人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把脚浸在凉丝丝的水里。
"给。"李明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昨天去镇上买的。"
小暖打开一看，是几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和她最喜欢的那种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牌子？"她惊讶地问。
李明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观察。"
小暖剥开一颗塞进嘴里，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哥昨晚发邮件了，说他们医院收治了一批疟疾病人。"
屏幕上，小虎穿着蓝色维和部队制服站在简易医院前，身边围着几个黑人小孩，大家都笑得很开心。
"赵医生真了不起，"李明凑过来看照片，"对了，林医生有消息吗？"
"嫂子每周都给我打电话，"小暖划到下一张照片，是林雪在医院儿科查房的画面，"她说等哥回来就结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河水哗啦啦地流淌，带走夏日的燥热。远处传来孩子们戏水的欢笑声，还有牛铃叮当的清脆声响。
"要不要去游泳？"李明突然提议，"像小时候那样。"
小暖犹豫了一下："现在？"
"怕什么，又没人。"李明己经脱掉T恤，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水花溅了小暖一脸，她尖叫着跳起来，却见李明从水里冒出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笑得像个孩子。
"下来啊！"他喊道。
小暖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脱掉外衣，穿着背心短裤小心翼翼地走进河里。冰凉的河水漫过脚踝、膝盖、腰际，最后整个人都浸入水中，暑气顿时消散无踪。
"看招！"李明突然泼了她一脸水。
"李明！"小暖尖叫着反击，两人在河里追逐打闹，水花西溅。
玩累了，他们躺在河岸边的草地上晒太阳。小暖的头发散开在青草上，像一朵盛开的花。李明侧躺着看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想什么呢？"小暖被他看得脸热，随手拔了根草叶丢过去。
李明抓住那根草叶，轻声道："在想...等毕业了，我们申请去同一个部队医院。"
小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转头看向李明，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好啊，"她听见自己说，"一言为定。"
夕阳西下时，两人慢悠悠地往家走。路过村口的小卖部，李明突然停下脚步："等我一下。"
他跑进去，不一会儿拿着两支冰棍出来："给，你最爱吃的绿豆味。"
小暖接过冰棍，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记得这是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但没想到李明还记得。
"你怎么知道..."
"六年级夏天，"李明咬着自己的红豆冰棍，"你每天放学都买这个，记得吗？"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小暖想起那个炎热的夏天，她总是用省下的零花钱买冰棍，而李明常常跟在她身后，眼巴巴地看着...
"所以你那时候就..."小暖瞪大眼睛。
李明笑而不语，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冰棍的水珠滴在他手腕上，像一颗晶莹的泪。
晚饭后，村里的广场上有露天电影。小暖和李明跟着赵大山夫妇一起去看。放映的是部老战争片，但大家看得津津有味。小暖坐在小板凳上，不知不觉靠在了李明肩上。
"困了？"李明轻声问。
小暖摇摇头，却没有挪开。银幕上的炮火映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李明的手悄悄伸过来，握住了她的。
夏夜的风带着麦田的香气，远处传来阵阵蛙鸣。小暖想，这个暑假大概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一个了。
回家的路上，赵大山和秀兰走在前面，故意放慢脚步让两个年轻人独处。月光如水，洒在乡间小路上，照亮两个依偎的身影。
"小暖，"李明突然停下脚步，"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小暖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明天见！"她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中。
李明愣在原地，月光下他的笑容比星星还亮。远处，赵大山和秀兰相视一笑，假装没看见这一幕。
这个北方的夏天，有蝉鸣，有西瓜，有冰棍，有河水的清凉，还有两颗年轻的心，在星空下悄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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