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八楼的临时庇护所里，疲惫的女生们陆续睡去。
林渊靠坐在窗边，匕首横放在膝上。
李馨坐在不远处，借着月光翻看她的研究笔记，偶尔抬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不知何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林渊的抬眼看去，只见陈小雨捧着一杯热水走过来。
她穿着单薄的T恤，领口微微歪斜，露出半边肩膀，长发散乱地披着，嘴唇咬得泛红。
“嘉明哥…你…你累了吧？喝点水……”
林渊没接，只是冷冷看着她。
陈小雨的手微微发抖，热水晃出几滴，烫红了她的指尖。
但她没敢缩手，反而又往前递了递，声音带着哀求：“求你了…喝一点吧……”
她的意图太明显了。
林渊的目光扫过她刻意拉低的领口，冷笑一声：“你想干什么？”
陈小雨浑身一僵，眼眶泛红。
她“扑通”一声跪下来，颤抖着抓住林渊的裤脚：“我，我可以陪你…我还是干净的…从来没被人碰过……”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眼泪却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房间里，几个装睡的女生悄悄睁开眼，暗中观察这边的动静。
察觉动静，林渊冷笑一声，一把扣住陈小雨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谁教你的？”
陈小雨疼得咬牙，却不敢挣扎，只是哭着摇头：“没、没人教我…我只是想活下去…求求你…别丢下我……”
她的恐惧太真实了，
林渊松开手，一把将她推开。
陈小雨跌坐在地上，捂着手腕啜泣，却不敢再靠近。
角落里，李馨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快步走过来，扶起陈小雨，转头对林渊低声道：“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林渊讥讽道：“在末日里没有孩子，只有活人和死人。”
房间里一片死寂。
林渊站起身，“听着，我不需要你们用这种恶心的方式讨好我，想活下去，就拿出点真本事——比如学会怎么杀丧尸。”
他拎起地上的背包，甩给李馨一捆绷带和一把水果刀：“教她们最基本的包扎和自卫，明天开始，每个人都要学。”
说完，转身走向阳台，重重拉上门。
十分钟后。
阳台的门被轻轻推开，李馨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
她手里拿着一条毯子，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林渊的思绪。
林渊没有回头，只是沉默着望向远方。
李馨走到他身旁，将毯子递了过去：“晚上冷，别着凉。”
林渊没接，只瞥了她一眼：“有事？”
李馨也不恼，把毯子搭在阳台栏杆上，双手撑着边缘，望向远处漆黑的夜空。
“你其实…是想让她们学会保护自己，对吧？”
林渊的手指微微一顿。
李馨继续说道：“你明明可以不管她们，甚至…可以像那些男孩子一样，把她们当成玩物。”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但你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让她们站起来，而不是跪下去。”
林渊转过头，目光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李馨迎上他的视线：“我想说…谢谢你。”
夜风拂过，两人之间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林渊嗤笑一声：“别自作多情，我只是嫌麻烦。”
“是吗？那为什么特意让我教她们包扎和自卫？你大可以一走了之。”
“嘉明…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可有一点没变，你依然在保护别人。”
“保护？我只是不想被拖累。”
“如果真的只是怕拖累，你根本不会带她们逃到这里，更不会费心教她们生存。”
“别踏马搞得跟你很懂我一样！”
李馨被突如其来的怒吼震住，浑身一颤，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林渊愣住了。
——这不对劲。
愤怒、委屈、不甘……
这些情绪来得太过汹涌，像是深海里突然爆发的火山，根本不属于他这个经历过十几次人生的冰冷灵魂。
是张嘉明！
那他的愿望……是被理解吗？
“抱歉。”林渊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李馨的眼神复杂，沉默了一会儿，轻笑出声：“你以前也这样。”
“什么？”
“每次发完脾气，都会立刻道歉。”
李馨转过身，靠在栏杆上，月光洒在她的侧脸，“记得吗？小学三年级，你偷看我洗澡那次。”
林渊的脑海里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
夏日的傍晚，蝉鸣聒噪。
小男孩踩着板凳，趴在浴室窗上，结果被一盆洗澡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哭得鼻涕冒泡，却还是不停说着“对不起”。
“那是个意外。”林渊嘴角抽了抽。
“意外？”李馨挑眉，“那你每周五准时趴窗口也是意外？”
林渊：“……”
李馨仰头看着星空，“后来我家搬走那天，你追着卡车跑了三条街，鞋都跑掉了。”
记忆再次翻涌。
烈日下的柏油马路烫得吓人。
小男孩光着一只脚，边哭边喊“馨姐别走”。
卡车后窗里，少女哭花了脸，却还是比着口型说“笨蛋”。
“你那时候…”林渊顿了顿，“为什么突然搬走？”
李馨的笑容淡了下去：“因为我爸欠了高利贷，我们是连夜逃跑的。”
“后来呢？”
“后来啊…”李馨把玩着发梢，“我妈病死了，我爸跳楼了，我靠奖学金和打工读完医学院，结果刚上班就世界末日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林渊突然明白张嘉明为什么会对她念念不忘了。
这个总是笑着叫他“笨蛋”的姐姐，其实比任何人都懂得什么是孤独。
“你呢？”李馨转过头，“这些年……”
她的问题没能问完。
楼下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整栋公寓都在震颤，玻璃窗嗡嗡作响。
林渊一把拽过李馨护在身后，只见远处的街道上，一辆油罐车撞进便利店，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
更可怕的是。
数以百计的丧尸，正从西面八方涌向爆炸地点！
“不好…”林渊脸色骤变，“火光和噪音会把全城的丧尸都引过来！”
李馨死死抓住他的胳膊：“那我们…”
“立刻转移。”林渊转身拉开阳台门，对惊醒的女生们厉声道：“所有人！收拾必需品，五分钟内撤离！”
他的目光扫过满脸泪痕的陈小雨，停顿了一秒，又补充道：“是走是留选择在你们，五分钟后给我答案。”
张嘉明，如果你的愿望是被理解…
那么这些愿意站起来战斗的人，或许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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