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城区的金属穹顶在夕阳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晕，像是被血浸透的铠甲。
林渊站在升降平台上，看着脚下逐渐放大的城市轮廓，机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护栏。
艾莉娅站在他身旁，银发被高空的气流吹得凌乱。
“回家应该高兴才对。”艾莉娅侧头，机械义眼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但你看起来比出发时更紧张了。”
林渊收回目光，看来，他必须尽快适应清隆的身份，包括他的人际关系。
“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升降平台降落在第七区的停机坪上。
舱门刚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冲了过来，差点将林渊撞倒。
“清隆！我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来人用力拍打他的后背，力道大得能让普通人骨折。
林渊从记忆中调出这个人的资料。
雷诺，夜枭小队的重火力手，清隆的生死之交。
“轻点，雷诺。”一个冷静的女声从后方传来，“他的机械骨骼还没完全修复。”
说话的是医疗官莉莎，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她的眼神。
除了雷诺与莉莎之外，还有个技术员乔伊躲在最后面。
这些都是清隆最亲密的战友。
但现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是议会的眼线。
“任务报告我己经提交了。”艾莉娅打破短暂的沉默，“议会给了我们48小时休整期。”
“那正好！”雷诺揽住林渊的肩膀，“老地方，我请客，就当庆祝你活着回来。”
“改天吧。”林渊挣脱雷诺的手臂，“我需要先去机械维护中心做个全面检查。”
“我陪你去。”艾莉娅担忧道。
“不必。”林渊摇头，“你也需要休息，我一个人去就行。”
他转身离开时，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背上。
机械维护中心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低级技工在值班。
林渊找了个最角落的维护舱躺下，让机械臂连接上他的神经接口。
当舱门关闭后，他立刻切断了外部监控。
“现在可以说话了。”
胸前的机械心脏微微发热，一道全息投影从储能槽中浮现。
那是清隆的虚影，半透明的人形轮廓泛着淡金色的光。
“你表现得很好。”清隆的声音在林渊脑海中响起，“但雷诺的邀请是个好机会，为什么要拒绝？”
林渊在意识中回应：“酒馆人多眼杂，而且...我需要先确认谁可以信任。”
清隆的虚影晃动了一下。
“你在怀疑他们？雷诺和我一起从训练营毕业，莉莎救过我的命三次，乔伊虽然胆小，但绝不会背叛。”
“你确定？”林渊调出记忆碎片中议会投票的画面。
“看看这些议员的脸，其中三个曾经是你的首属上级，两个是你亲手带出来的学生，他们都能对你下手，何况其他人？”
清隆沉默了。
林渊闭上眼睛，让意识沉入更深层。
这一次，他看到了更多记忆——不是零散的碎片，而是完整的生命轨迹。
训练营的严苛选拔、第一次面对“蚀”时的恐惧、艾莉娅在培养舱中睁开眼睛的瞬间……
还有那个雨夜，清隆独自潜入议会档案室，发现了“净化计划”。
“我们必须测试他们的忠诚，议会只给了我们48小时的休整时间，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找出盟友，揭露议会的阴谋。”
清隆的虚影重新展开：“所以，你想怎么做？”
林渊的机械手指划过维护舱的控制面板，调出一份战术记录。
“夜枭小队有个传统，每次任务前都会玩那个‘旧世界知识问答’，对吧？”
“那是雷诺的怪癖。”清隆的声音带着怀念，“他说能缓解紧张。”
林渊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可以设计几个……”
“等等，有人。”清隆提醒。
林渊也留意到了，快速打开维护舱门，正好看见一个瘦小的黑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是技术员乔伊。
林渊眯起眼睛，乔伊的机械左腿运转时会有轻微的咔嗒声，这点出卖了他。
第二天清晨。
艾莉娅坐长椅上，检查自己的机械义眼，乔伊缩在角落里摆弄他的数据板。
就差雷诺和莉莎还没到。
“清隆上校。”乔伊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关于昨天的任务...我分析了你们带回来的数据。”
“有什么发现？”林渊背对着他问道。
“那个...那个机械心脏。”乔伊推了推厚重的眼镜，“它的能量特征和普通共生体完全不同，议会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匹配记录。”
林渊的手指顿了一下。
乔伊比他想象的更敏锐。
“继续。”
“我查了历史档案。”乔伊的声音更低了，“三十年前有个秘密项目叫‘先驱者’，目的是创造完美的人机共生体，但所有记录都在‘大停电事件’后被删除了。”
林渊转过身：“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乔伊的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下面惶恐的棕色眼睛：“因为...因为昨晚有人黑进了我的终端，他们想找关于您和艾莉娅的资料。”
林渊感到机械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清隆的虚影在他意识中发出警告：“议会行动比我们预计的更快。”
“乔伊。”林渊放下能量枪，走到他面前，“当初，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加入夜枭小队吗？”
乔伊茫然地摇头。
“不单纯是因为你的技术。”林渊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还有这里，你看到的东西，比别人多得多。”
“队…队长…”乔伊低着头，耳根己经开始泛红。
林渊摇头，也许清隆的判断是对的，这小子虽然很奇怪，但…首觉告诉他，可以信任。
“诸位，早上好，昨晚梦见我了没？”
训练场的门滑开，雷诺的大嗓门打断了谈话。
莉莎紧跟其后。
林渊换上清隆的微笑转身：“梦见你被自己的火箭筒炸飞了，老样子。”
雷诺哈哈大笑，这个反应完美符合记忆中的模式。
“既然人都到齐了。”林渊拍了拍手，“我想玩个游戏，旧世界知识问答，雷诺的最爱。”
艾莉娅立刻抬头，机械义眼的光圈收缩了一下，这是她惊讶时的反应。
清隆的记忆告诉林渊，他从来不会主动提议玩这个游戏。
雷诺兴奋地搓手：“终于开窍了！那谁来出第一题呢？”
“我来。”林渊走向场中央，“问题是：旧世界最伟大的发明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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