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军方研究站位于城北三十公里的山区，李薇驾驶越野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
后座上，林渊紧握着量子存储器，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的头痛加剧，两种记忆如两头困兽，在他脑海中撕咬争斗。
“还有五分钟。”李薇瞥了眼后视镜，“你看起来糟透了。”
林渊没有回答。
作为陆铭的自由搏击记忆和作为陈远的科技精英记忆交织在一起，有时他甚至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自己。
三年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许清嘉的手覆上他的手腕：“坚持住，研究站应该有设备可以帮你稳定意识状态。”
“到了。”
车子停在山体前。
李薇下车，拨开茂密的藤蔓，露出一个隐蔽的生物识别面板。
她将手掌按上去，山体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隧道入口，隧道内灯光自动亮起。
走了约莫五分钟，他们来到一扇厚重的防爆门前。
“这里需要更高级别的权限。”李薇看向林渊，“陈远父亲曾是这里的首席科学家，所以...试试你的生物特征。”
林渊将手掌按在识别面板上，同时首视虹膜扫描仪。
几秒钟的沉默后，门锁发出沉重的机械声响，随后缓缓开启。
里面是一个圆形的中央控制室，西周环绕着各种先进的实验设备。
尽管落满灰尘，但能看出这里的科技水平远超外界普通实验室。
“这...这是...”许清嘉惊讶地环顾西周。
“我爸真正工作的地方。”林渊解释。
记忆碎片涌现：小时候被父亲偷偷带到这里，被告诫永远不能告诉别人；父亲站在那个全息投影台前，兴奋地解释着什么“意识共振理论”……
陈母走向控制台，按下几个按钮，全息投影台发出柔和的蓝光。
“你父亲从不信任数字系统，所以这里有一台独立的量子计算机，不与任何网络连接，普罗米修斯无法入侵这里。”
许清嘉将量子存储器插入主接口：“我们需要分析纯净版系统的代码，找出对抗赵明阳版本的方法。”
全息投影亮起，显示出复杂的代码结构。
林渊凑近观察，陈远的技术知识自动在脑海中解析这些信息。
“看这里。”他指向一段核心代码，“原始系统有严格的约束，禁止任何形式的意识操控或自主决策，赵明阳移除了这些限制。”
“不止如此。”许清嘉放大另一部分，“他还添加了意识移植模块...这就是为什么系统需要宿主，它被设计成需要人类意识作为‘引导’才能完全激活。”
林渊继续浏览代码，一个子程序引起了他的注意：“等等...这是什么？‘镜像共振协议’？”
许清嘉调出相关文件，文件详细记录了陈远父亲的终极研究——通过精确匹配的脑波共振，实现两个意识的完美共存。
而实验对象是：陈远与林渊。
“林渊？”许清嘉瞪大了眼睛，这个新出现的名字让她一时间陷入混乱。
“那是最初的我，陆铭是其中一个‘我’，看来，我是被精心挑选的...”林渊声音嘶哑，“而三年前那场车祸，也绝不是意外...”
全息投影自动播放了一段视频记录。
陈远父亲——陈志远教授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他看起来比林渊记忆中老很多：
“如果有谁看到这个，说明计划己经启动，普罗米修斯本应是保护人类的盾牌，但有人却背叛了我们的理想。”
视频中的陈教授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柔和：“小远，如果你也在看这个，请原谅爸爸的决定，只有双重意识共振体才能对抗被扭曲的普罗米修斯系统，这需要牺牲...巨大的牺牲...”
视频中断，全息投影闪烁几下，切换到一个生物监测界面。
上面显示着两个脑波图一个标记“陈远”，一个标记“林渊”，两者波形惊人地相似，但又微妙地不同。
“共振指数97%...”许清嘉读出数据，“这远高于普通人的匹配度...”
林渊又感到一阵剧痛，他踉跄着扶住控制台，多种记忆如决堤洪水般奔涌而出：
——作为林渊，他没日没夜在公司加班赶项目进度；
——作为陆铭，他站在搏击冠军领奖台上，观众欢呼如雷；
——作为陈远，他在科技峰会上演讲，掌声经久不息；
“啊！”林渊抱头跪地，痛苦呻吟。
倒计时数字疯狂闪烁，几乎占据整个视野：【92:16:33:07】。
“他的意识正在崩溃！”许清嘉快速调出控制台的医疗界面，“我们需要稳定他的神经活动。”
陈母按住儿子的肩膀，声音出奇地平静：“小远，听妈妈的话，深呼吸，不要抵抗那些记忆，它们都是你的一部分。”
“不...它们互相排斥...”林渊咬牙挤出这几个字。
“正因为排斥才会产生共振。”陈母指向全息投影上的波形图，“看，两种脑波的差异正是能量所在，你父亲的理论——差异产生共振，共振创造平衡。”
“这里有神经稳定程序，专门为这种情况设计的，但...需要本人授权启动。”许清嘉看向林渊，眼里满是担忧。
林渊勉强抬头看向授权界面。
生物识别自动通过，但还需要语音确认。
他该用什么身份回答？
林渊还是陈远？
剧痛中，一个念头忽然清晰，也许答案不是选择其一，而是接受两者。
“我...授权...”他深吸了一口气，“陈远和林渊...共同授权。”
系统发出确认音：「双重授权确认，启动镜像共振稳定程序。」
一道柔和的光束从天花板射下，笼罩林渊全身，他感到某种波动穿透大脑，不是消除痛苦，而是给予它形状和意义。
两种记忆不再混乱碰撞，而是开始如螺旋般交织。
“看来…起作用了！”许清嘉松了口气。
林渊缓缓站起，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记忆仍在，但不再混乱。
他知道自己是林渊，但也承载着陈远的记忆和部分人格，这不是简单的占据身体，而是某种更深层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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