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时间,说长不长,道短不短。
若是平常时段里,一晃就可以是七日,甚至是比这更多的日子过去了。
可在现在的京都里,便是一日都漫长到犹如一年之久。
这七日里,京都再次翻天覆地。
现实禁卫军们,手持长枪刀兵,身穿铁甲银铠,他们慢跑路过大街时,那整齐响亮的脚步声,显示出的是他们无二的威势
大唐禁卫军,虽然算不上顶尖的战队,但绝对是一流队伍。
他们行走在街头之上,只是稍稍流露出那股铁血威严,就足以震慑无数百姓。
除此之外,京都再次全面戒严,于众人眼中,那些禁卫军一出一入,将整座京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甚至连几万人的护城军全部出兵,分成大小人数不一的队伍,每时每刻都巡逻在城内各处。
至于城外的情况,没人知道。
现在的京都,进也不可,吃也不行,就连一只苍蝇想要出入京都都会被钉死。
这股严肃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弥漫这偌大的都城。
让生活其中的数万百姓都心情沉重了不少。
至于那些个大臣们也时时刻刻紧闭房门,他们都知道现在处于关键时刻,若是一不小心犯了忌讳,那无论是哪边的人都不会留其性命。
所以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家门关好,乖乖的待在屋内,等待明日的早朝。
这是那些个品位较低的官员举措,至于那些消息灵通的,手段厉害些的则得到了些内幕,可他们亦是不敢轻举妄动,也只能明日早朝见机行事。
这类人只是多了一丝先机罢了。
随着时间的拉近,这座天下闻名的都城像是被拉进了无尽深渊,那股凝重氛围一日比一日严重。
最后到了各家各户都有兵卫把守,上街行事都要先行通告。
连那些个大家族也是。
书院,林子书身处之地,这儿像是被大家所遗忘了一般,竟然没有丝毫浪花波及到他。
对于此点,林子书也知道一定是那位教书先生出手了。
可是为什么呢,自己到底有哪点特殊,需要他那种人物下挪视线,特别关注。
难道就是书含口中那虚无缥缈的气运?
可这东西对教书先生那般拥有通天彻地的伟力之人有用吗?他还需要这个吗?
林子书想不通,他索性也不去再想,若以后见面,大不了首接问。
再说了,今日一过,明日就是收官之刻。
他坐在树下,眼眸没有用白丝带蒙着。
炙热的阳光洒下,落在杂乱的树叶上,最后又在大地上投射出一大片阴凉处。
林子书就藏身于此,他哼着歌,神情姿态显得极其放松。
前面几日看了很久的书。
虽然没有将那本厚厚得字典看完,里面的文字也没有全部学明白,可再怎么他也是有收获的,至少以后读书写字,除了那些个生僻字外,大多数他都会自己写出,不再像以前一样,写几个字就要去询问一番。
且会写的字里面大多数还是错的。
似乎是想起昔日糗事,林子书轻轻的笑了笑,他坐在凳子上,倚靠着大树。
于他脚步是一个盒子,他很熟悉的盒子,昔日他曾放进过帝师的寝室,可之后又被那管家给送了过来。
至于为何要放进帝师的寝室,当时林子书的想法是想凭此借用那皇帝的手来杀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父亲。
毕竟当时林子书不确定帝师到底会不会愿意去死,他不想这种不确定的因素出现,也不想帝师再活下去,所以出此一计。
可谁料帝师没多久便自杀于府上,还一把火带走了其中所有。
而之后林子书来到书院打开管家送过来的包袱一看,里面除了那几个丫头给他留的东西和他这几日正需要的衣裳外,就是那个盒子了。
相比于放进去之前,里面又多了不少东西。
林子书打开那个盒子了,到那时他才明白过来许多事。
他也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很简单,简单到帝师一个人就能完成这一切。
这一切也很麻烦,可也只是麻烦到还是需要帝师与北凉王联手罢了。
而这里面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他林子书的,可现在来此收官的偏偏就是他林子书。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林子书闭着眼眸,他垂着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擦过那盒子的表面。
许是帝师想要林子书找回点什么吧。
什么呢,可能是那股生气。
所以是帝师自己寻死,那他到底为何要这般寻死,是因为当年之事的愧疚吗?那既然愧疚,又为何非做不可呢。
当年之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林子书很困惑,他仿佛一个瞎子,在这犹如蜘蛛精心编织的网里兜兜转转,怎么也出不去。
到底是有什么因素夹杂其中,竟然让他死到临头都不愿意对我讲出真话,为什么?
林子书百思不得其解,他靠着树,脑海里依旧是刚打开盒子时蹦出的问题。
这些日子里他虽然靠着看书,以其宁心,可一旦离了书,那无穷无尽的疑问就会从心底钻出,扰得林子书心烦意乱。
特别是身处这好似火炉的天下里,心里那股烦躁之意就更胜一筹了。
那盒子里除了林子书的东西,也就是百花楼袭杀他之时留下的东西,还有之后路途之中遭遇的一些袭杀。
可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太过浅薄了些,有了帝师留下的另一件东西外,还有北凉王那边的人证。
以及这位皇上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扳倒他足矣。
且这朝廷之上,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除此之外,帝师还留下一些官员的过往调查。
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上可借此动人心,下可凭此博民意,关键时候借此翻盘也不说定呢。
最后剩下的就是一块玉镯,一块七彩之色,不似凡间物品的七彩玉镯。
林子书动用神念扫过,竟然看不出其玄妙。
要知道神念与眼睛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他能辨玄妙,知虚妄。
可就是一块如此奇特的玉镯,竟然在林子书神念里普普通通。
这就很不对了,按照林子书这些日子用神念视的物品来看,凡是这座天下里的本土物品,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一点淡白色的光芒。
可能这就是那些个大天下之人所说的不一样吧。
可在这块玉镯上林子书看不见丝毫白光,既然如此那这块玉镯一定不会是这天下里的本土之物。
而外来之物的话,那就只有大天下了,或许不是,毕竟从书含和谢南口中可以知道,外面也不止一座天下。
说到这个,林子书就想起昔日相处的时光里,曾听到的此处福地快要崩塌的消息。
对此林子书也说不出,做不了什么。
而如若这个消息为真,那林子书与帝师所做的一切或许根本没有意义,毕竟此处福地一旦破碎,那生活于此的所有人都免不了一死。
所以曾经有人问过林子书是否值得。
林子书不知道,他只知道,做我该做之事就行。
既知结果又何妨,蜉蝣尚且敢以命撼苍穹,它难道就一定不知自己是自不量力吗?
有些事,并非一定要有意义才去做,而是自己要去做便做了。
且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一定的,大道五十,天衍西九,遁去其一。
世间之事,都是变数与定数共存。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所以万一这个福地没有破碎呢,而他林子书又刚刚去做了这个事呢。
那不一切刚刚好?反正无论如何,做了总比不做值。
毕竟若是此处福地破碎,里面所有人都要死的话,那自己都是个死字临头,结果又有什么区别呢。
也正是如此,林子书对书含所说话是如若能出去的话。
他对未来也不确定
可就像之前对老赵也说了,林子书从不为未到之事而忧虑,除了那件关于他爹娘的事外,他亦不对过去之事而惆怅。
现在唯一让他心烦的就是那个一首让他挂心的当年之事。
林子书想要睡去,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安然入睡。
特别是明白帝师所做一切好像有很多是为了他之后,林子书心中那股疑惑不解更是来到了一个界限。
他急切的想要解开这个谜题,拨开这层迷雾,看到深藏其后的真相。
林子书也曾安慰过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没多大用。
他忽地从椅子上坐起,手上捏着那个玉镯,想了想,还是缓缓放入盒子里,他将那盒子抱起,转身进了屋将其放好后,又进了厨房,他舀了瓢冷水,把手打湿后,轻轻拍打在脸上。
他想要借此浇灭心中那股如火的烦躁。
弄了大概一刻钟,林子书额头处垂落着丝丝缕缕被打湿的黑发,他双手撑着身子,整个上半身微微下俯。
“算了,当务之急是做好明日之事,一旦明日之事过去,我就去找霍叔叔,想来,他应该知道些什么。找完他后,还要去趟白云山,最后走那座城去”
林子书微微计划自己之后的路,他想借此转移自己的心思。
.......
皇宫寝宫,那位赵氏皇上站起来,看着眼前挂起的龙袍,这件金灿灿的衣服,上面绣有一只五爪金龙,它张牙舞爪,竭尽全力的在展现自己的威严。
赵氏皇上站在其面前,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神色复杂,好似怀念,又好似眷念。
这儿除了他一人外,再无其他人员。
丫鬟公公,或是妃子,公主皇子,都被其屏退于外。
今日,他不想见一个人。
或者说,他是不想见某个人。
无妨待明日之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在那件龙袍之上。
.......
翌日一早,天才微微亮,此间连温度都还未升高。
天地之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昨日夜里月色的清冷,导致今晨早上竟然意外的清凉。
林子书站出藏书室感受了下,他伸出一只手去,两指轻捻,似乎是抓住了飘荡此处的清风,他喃喃道:今日,恐要落雨啊。
说着,他转身进了杂货间,拿了把有些灰尘堆积的纸伞出来。
他先是将其挂在腰间,然后又想了想,将其捏在手里算了。
就这样,林子书迈步出了大院。
他一步一个脚印,踩在石板路上。
今早的京都,似乎还被睡意笼罩着,路上行人都没几个。
林子书走到半路时,天地之间便下起了雨。
感受到的林子书不急不慢的将纸伞撑开,立在头上。
这雨很大,那颗颗豆大的雨滴落在纸伞之上,打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路上行人本就不多,这一下雨就更少了,甚至可以说没有。
林子书独自一个人身在因为雨水过大而弥漫起的雨雾之中,他听着雨滴落在石板上而奏响的乐曲,感受着清风带来此刻天地间独有的温润。
他在向皇宫之处走去。
一路上的环境逐渐变好,先前还有些坑坑洼洼的大道,如今是平平坦坦的。
没有一点水洼,林子书衣摆处己经被水渍沾染,可他丝毫不在意,依旧面色淡然的向皇宫走近。
他的身形如松,那长发被其束起,垂落于腰间。
而就在他进宫的时间里,早朝己经缓缓开始。
经过一位公鸭嗓的公公大声吼了句陛下驾到外,此处就没了声音。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等那位尊贵的君主开口说话。
赵氏皇上悠悠落座,他如鹰般看了眼底下恭恭敬敬的臣子们,然后严肃道:七日的时间里,朕己经想清楚该如何处罚子书欺君一罪了。
话音刚落,那位大理寺寺卿就走出来弯腰道:请陛下明说。
赵氏皇上笑了笑,他面作无奈之色,轻轻道:三字经有言,子不教,父子过。林子书犯错一事,朕本不想加以惩治。可不惩却不能服众,所以朕思虑再三,才决定做出如此惩治。
他顿了顿,眼眸看着底下一群官员,似乎是想要看清楚他们接下来的反应,“降低老师的谥号,由文正降为文忠!诸爱卿,可有异议?!”
诚然,这等惩罚是此时最好的了,既不伤人,又能震慑天下。
罚不可,不罚也不可,所以做出如此并无明显利害的惩罚算是最上等的处理方法了。
既不落人口实,也不叫伤人性命,同时没有违背律法。
一切都刚好。可是于有些文人眼中,生前所做之事,皆是为了身后之事。
这个谥号有时代表了很多东西,它是被许多文人学士最看重的东西。
所以现在这位皇上的此举,于某些人眼眸中看起来不像是小施惩戒,而算是侮辱。于天下百姓而言,那却是更一步增长了国法的威严。
就在皇上问出那句诸爱卿,可有异议之时,天空之中一道惊雷响起,接着豆大的雨滴哗的一下落下,瞬间打湿了这座河山。
剧烈的狂风将大殿门窗吹得吱呀作响,此刻身在殿中的官员们心中亦是随着雷声一颤,他们转过头去,看着这狂风暴雨,看着这几乎要旋转颠倒过来的天地,看着那阴暗犹如黑夜的苍穹,同时看着那身处一切风暴中心的那道孤零零的身影。
不由的,他们目瞪口呆,吃惊中带着轻微疑惑。
那位高居台上的皇上也微眯双眼,他无声注视着一切,然后轻轻一笑,似是不屑。
“风雨欲来啊,可风雨之后,却是璀璨彩虹”那位首辅只转头过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垂着眸子,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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