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晨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时，云晓己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简单的棉麻上衣，黑色长裤，衬得她肤色愈发素净。
石膏拆了，绷带也撤了，只有胸口那道最深的爪痕还贴着敷料，但己经不再疼。
“真不用轮椅？”明远拎着行李袋，站在门口再三确认。
云晓瞥他一眼：“再问，你就自己坐轮椅回去。”
明远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这不是怕沈先生念叨嘛……”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
沈墨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束白色洋桔梗，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整个人比平时多了几分随意，但眼神依旧专注。
“能走了？”他问。
云晓“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那束花上，微微一顿。
沈墨顺着她的视线低头，难得露出一丝局促：“……路上顺手买的。”
明远在后面翻了个白眼——“顺手”能挑半小时？
沈墨的车开得很稳，比平时慢了许多。
云晓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开口：“槐院怎么样了？”
“都好。”沈墨目视前方，“明远每天回去浇花，你养的那缸鱼也没饿着。”
云晓点点头，不再说话。
车内一时安静，只有空调轻微的运转声。沈墨趁着红灯，侧眸看了她一眼——
一个月住院，她瘦了些，下颌线条更清晰了，但气色比刚受伤时好了不少。
“看什么？”云晓察觉到他的目光。
沈墨收回视线，唇角微勾：“看你有没有偷偷把医院的药扔了。”
云晓：“……”
——还真扔了几包苦的。
车驶入碧湖湾时，云晓远远就看见妈妈和舅舅站在别墅门口张望。
车刚停稳，舅妈和安宁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晓啊！”秀兰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云晓的手，上下打量，“真全好了？”
云晓点头：“嗯，没事了。”
铁柱站在后面，板着脸：“瘦了。”
安宁挤过来，笑嘻嘻地挽住云晓另一只胳膊：“沈先生天天送汤，哪能瘦？肯定是医院的饭难吃！”
香秀在后面偷笑，冲沈墨眨眨眼。
沈墨拎着行李，站在一旁，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一个月，他第一次见云晓被这么多人围着，难得露出些许无措.
午餐是秀兰亲手做的——腊肉炒笋、山药炖鸡、清蒸鲈鱼，全是云晓爱吃的。
沈墨被硬拉着入座，面前很快堆满了菜。
“小沈啊，多吃点。”秀兰给他夹了块鸡腿，“这一个月，辛苦你了。”
沈墨一怔，随即微笑：“应该的。”
云晓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饭桌上，安宁叽叽喳喳说着这一个月在城里的见闻，明远时不时补充，铁柱闷头吃饭，偶尔给云晓夹菜。
气氛热闹得不像话。
云晓低头吃着碗里的饭，忽然发现——
自己碗里的菜，永远吃不完。
刚夹走一块鱼，沈墨就添上一勺山药；吃完一口笋，秀兰又补上块腊肉。
她抿了抿唇，难得没嫌烦。
饭后，云晓独自走到阳台透气。
碧湖湾的别墅区绿化极好，远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风吹过来，带着淡淡的花香。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墨端着杯温水走过来，递给她。
“医生说的，饭后半小时吃药。”
云晓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指，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
“谢谢。”她低声道。
沈墨靠在栏杆上，侧眸看她：“跟我还客气？”
云晓没应声，只是小口抿着水。
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沈墨看着，忽然道：“以后别接那么凶的单子了。”
云晓放下杯子：“欠你的钱还没还清。”
“我说了，不用还。”
“我说了，要还。”
两人对视片刻，沈墨忽然笑了：“行，那你慢慢还。”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等。
傍晚，沈墨开车送云晓回槐院看她的鱼。
一个月没回来，槐院依旧整洁——明远每天打扫，连她桌上的符纸都没落灰。
鱼缸里的锦鲤见人来了，立刻聚过来讨食。
云晓撒了把鱼食，看着它们争抢，眼里难得露出一丝柔和。
沈墨站在她身后，忽然道：“比上次见，胖了。”
云晓：“……鱼还能胖？”
“嗯。”沈墨指了指那条最红的，“它肚子圆了。”
云晓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
她侧眸瞥他：“你记得它们之前的样子？”
沈墨点头：“上次来，这条啃了你的手指。”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云晓指尖微顿，忽然意识到——
他记得关于她的所有细节。
回别墅的路上，天色己暗。
车驶过跨江大桥时，远处摩天轮的灯光恰好亮起，五彩斑斓地映在江面上。
云晓望着窗外，忽然问：“你的游乐场，还建吗？”
沈墨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建。”
“那块地的问题解决了？”
“没。”他侧眸看她，“等你彻底好了，一起去看看？”
云晓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沈墨唇角扬起，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是她给的承诺。
车驶入夜色，远处的摩天轮依旧亮着，像一场等待己久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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