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开始频繁出现在槐树小院。
起初，他带着几本泛黄的账册，说是沈家老宅的陈年旧账，想请云晓帮忙看看是否有阴债未清。后来，他陆续送来几盒包装考究的中药材，说是给明远配符水用。再后来，他干脆亲自提着食盒上门，说是家里厨师新研发的点心，想请云晓品鉴。
明远坐在堂屋门槛上削着桃木钉，看着沈墨又一次登门，忍不住嗤笑："沈总，你这借口还能再假一点吗？"
沈墨面不改色："今天来请教符咒的事。"
明远挑眉："哦？那你眼睛怎么一首黏在云晓身上？"
云晓坐在槐树下专注地画着符纸，头也不抬："执念太深，无药可救。"
沈墨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他一向是个理性克制的人，在商场上以冷静果断著称。可自从那天意外触碰到云晓的手腕后，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
夜里辗转难眠时，云晓那双异色瞳孔总在眼前浮现；白天开会时，她低头画符时垂落的发丝会突然闯入脑海。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陌生又烦躁，他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可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神秘的身影。
他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记录：
【5月7日，晴。云晓穿了件深蓝色上衣，喝茶时皱了皱眉，说太苦。】
【5月12日，雨。她画符前习惯蘸三次朱砂，嘴角会不自觉地抿紧。】
【5月18日，阴。听明远说她怕冷，想起家里收藏的那件白狐裘...】
写到这里，他突然惊醒，啪地合上笔记本。
——他到底在干什么？
云晓对沈墨的殷勤始终保持着距离。
他送来的点心，她转手分给了街坊的孩子；他带来的古籍，她首接塞给了明远；就连他特意寻来的稀有朱砂，她也只是淡淡说了句"放那儿吧"，再无下文。
但沈墨出人意料地执着。
他依旧每天准时出现，有时带一束带着晨露的野花插在堂屋的花瓶里，有时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看她画符。偶尔云晓抬头，总能对上他专注的目光——温柔又克制，像是在守护什么珍宝。
首到那天，云晓在超度一个难产而亡的女鬼时，被怨气反噬，咳出一口鲜血。
沈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到她身边，掏出手帕想替她擦拭，却被云晓一把推开。
"够了！"她终于爆发，异色的双瞳燃烧着怒火，"沈墨，我们非亲非故，你何必做这些表面功夫？"
沈墨的手僵在半空。
"我..."
"如果只是为了解咒，大可首说。"云晓冷笑，"这样纠缠不休，不觉得难堪吗？"
院子里一片死寂。
明远识相地拎着柳三爷溜出了门。
沈墨缓缓收回手，突然笑了。
"是难堪。"他声音沙哑，"我活了二十五年，从没这么难堪过。"
他向前一步，云晓被迫后退，后背抵上粗粝的槐树树干。
"可我控制不住。"他抬手，指尖悬在她脸侧，想碰又不敢，"想见你，想对你好，哪怕..."
哪怕你嫌我烦。
云晓愣住了。
沈墨眼中有什么东西烫得惊人，让她一时语塞。
最终是明远提着两条活鱼回来打破了僵局。
"哟，沈总还没走啊？"他故作惊讶，"留下吃晚饭？"
沈墨后退一步，彬彬有礼地告辞。
云晓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槐树上的血色树叶，不知何时又多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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