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离堂
云晓醒来的第二天，李家堂口一片死寂。
明远清晨照例去上香，却发现供桌上的香炉倒扣着，三炷香齐齐折断，香灰洒了一地。黄二姑的牌位彻底碎裂，常天龙的青鳞项圈也变得黯淡无光，连柳三爷栖身的桃木剑都蒙上了一层灰白的锈迹。
“怎么回事？”明远心头一紧，伸手去扶香炉，指尖刚触到铜壁，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经脉窜上来，冻得他整条手臂发麻。
“别碰。”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明远猛地回头，看见云晓站在堂屋门口。十岁的女孩穿着素白的睡衣，赤脚踩在地上，腕上的金色月牙印记微微发亮。她的眼神不像个孩子，倒像个历经沧桑的老者。
“它们怕我。”云晓轻声说。
明远这才注意到，屋里并非空无一人——角落里蜷缩着几团模糊的影子，那是还没逃走的低等仙家，此刻正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不敢首视云晓。
闭堂之约
当夜子时，常天龙突然在明远梦中现身。
青衣男子站在一片血雾里，龙鳞剥落大半，露出底下腐烂的皮肉。“明远，”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闭堂吧。”
“什么？”
“封了香火，撤了牌位，只留每日清水供奉。”常天龙的虚影越来越淡，“那丫头是‘玄阴通判’，专克我们这些精怪。等她十八岁命格定型，我们自会归来。”
梦醒时分，明远发现枕边多了片青鳞，上面用血写着“戊寅年七月十五”——正是云晓十八岁生日那天。
最后的道别
闭堂那天，李家来了位不速之客。
清晨推开门，明远看见个穿灰布褂的老太太蹲在院墙根下，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符。听到动静，老太太抬起头——竟是三年未见的黄二姑！
她比从前更瘦了，雪白的皮毛沾满草屑，右耳缺了半截，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过。
“小崽子。”黄二姑冲明远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我来取点东西。”
她蹿进堂屋，从供桌下扒拉出个陶罐，里面装着李凤英生前存的酥油。老太太抱起罐子猛嗅一口，突然老泪纵横：“凤英啊……”
云晓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一老一小对视的瞬间，黄二姑的毛全都炸了起来。她倒退两步，陶罐“啪”地摔碎在地，酥油浸透了砖缝。
“你、你……”黄二姑的胡子首抖，“你眼里住着谁？”
云晓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朝上。金光从月牙印记中流淌而出，在空中凝成个小小的令牌虚影——正面“水府”，背面“通判”。
黄二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化作白烟钻进了地缝。
空堂岁月
自那以后，李家堂口再无人声。
明远每日清晨仍会摆上清水和鲜果，但不再上香。有时夜半醒来，他能听见供桌下有窸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偷偷舔食贡品，但点亮油灯后，永远只看见几片零星的鳞甲或毛发。
云晓的变化更大。她不再和安宁玩闹，常常一个人坐在槐树下发呆，手指在空中勾画着谁也看不懂的符文。村里人开始躲着她走——自从王婶看见她对着空气喊“黄奶奶别咬他”之后，当天下午她儿子就从树上摔断了腿。
只有安宁不怕姐姐。五岁的小丫头总爱趴在云晓膝头，用木鸟敲奇怪的节奏。每当这时，云晓眼中的金光就会暂时褪去，变回那个爱笑的小姑娘。
(http://www.i7xsw.com/book/CiN0ee.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i7xsw.com。爱奇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i7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