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帐，轻柔地洒在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玉京在一阵暖意中苏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先感受到的是周身陌生的温暖——她整个人陷在一片温热坚实的怀抱里，她下意识地蹭了蹭，额头却抵上了一片坚实的触感。
——等等。
她猛地清醒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喉结。
那道凸起的弧度随着呼吸微微滑动，上方还残留着一个浅浅的咬痕......
嗯？
一抬眼，正对上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
裴长风不知何时己经醒了，正垂眸看着她，眸色沉沉，辨不明情绪。
楚玉京看见他黑沉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一头乌发散乱，眼尾还带着昨夜的红晕。
楚玉京下意识要后退，却发现她......竟整个人都蜷在他怀里，自己的右手正死死攥着对方散开的中衣前襟，指尖甚至能触到他心口的跳动。
更羞人的是，她的一条腿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腰，锦被下肌肤相贴的触感让她浑身发颤。
“！！！”
楚玉京身体猛的一僵，昨夜零碎的记忆涌入脑海——她的酩酊大醉，命人唤驸马前来侍寝，还拽着他质问。
她好像还咬了他的脖子，还说了什么......“是我的”，她最后竟......竟还逼着他将她搂在怀中...... 搂的还那么紧。
想到自己昨夜在驸马面前的荒唐举止，一股热意从耳根首烧到脸颊，她几乎想立刻躲进被子里。
裴长风看到公主下意识后退的动作，眼神一暗，声音似乎有些失落：“殿下睡醒了？”
“...... 嗯。”她脸颊通红，没发现驸中的失落。
“臣......该走了。”
他说着便要起身，腰间肌肉在她掌心下绷出漂亮的线条。
见他态度冷淡，楚玉京突然慌了神，昨夜借着酒意的大胆此刻全化作了羞怯，可心底某个声音却叫嚣着不能放他走。
她下意识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等一等！”
裴长风身形一顿，回头望着她。
她拽住他衣袖的力道有点大，本就松散的中衣被扯开大半，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一道箭伤...... 是在战场上留下的痕迹。
楚玉京盯着那道疤，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却在边关命悬一线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狠狠绞痛起来。指尖不受控制地抚上那道伤疤，楚玉京感受到指尖下的身躯骤然紧绷。
“裴长风...... ”她抿了抿唇，声音很轻，“昨晚...... ”
“昨晚公主醉了。”裴长风喉结滚动，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说出的话语却恢复了以往的疏离，“殿下放心，昨夜公主说过的话，臣不会当真。”
楚玉京一怔，随即心头一阵酸涩。
他以为她昨夜只是酒后胡言，以为她今早醒来便会翻脸不认人......他还是不愿相信自己。
她忽然用力攥紧了他的袖子。
“裴长风。”她首呼他的名字，抬眸看着他的眼睛，“本宫还没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
裴长风眸光微动，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今日一早醒来，公主又会恢复到以往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楚玉京深吸一口气，索性坐起身来。锦被滑落至腰间，单薄的寝衣掩不住她玲珑的曲线。
可楚玉京顾不上羞赧：“我知道从前是我先待你不好。”
她定定的看着裴长风的眼睛，“一开始，这场婚事确实非我所愿......”
裴长风眼神一暗。
他当然知道，那纸赐婚圣旨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金黄色的牢笼——是皇上牺牲了她的一生，去笼络边关将领的手段。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裴长风，你己经......在这里了。”
他的心跳停了一拍，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在宫宴上维护他母亲的、威风凛凛的小姑娘；
想起新婚那夜，他掀开红盖头下的惊鸿一瞥；
想起半月前，她放下身段，主动来找他求和；
想起她让府上的厨子学习北境的菜式；
更想起这半个月以来，她送给他无数的衣服、护腕、玉佩、还有不知道从哪来搜罗来的孤本兵书......
公主的心里......终于也有他了吗？
见裴长风没有说话。
“你......”楚玉京指尖微微发颤，“裴长风，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了？”
她眼眶泛红，语气带着一丝的脆弱，仿佛下一秒，泪珠就要落下来了。
裴长风呼吸微滞，心里猛的一痛。
他从未想过，自小骄纵长大的昭元公主，会有一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看的他心疼极了。
过了良久，他哑着嗓音低声道：“臣从未讨厌过公主。”
楚玉京眼睛一亮，却又听他继续道：“只是君臣有别，臣不敢逾越。”
——又是这样！
楚玉京心头火起，索性一把搂住他的腰，整个人贴了上去：“什么君臣有别！你我本是夫妻！”
裴长风浑身一僵，下意识想回避，却被她死死抱住。
怀中人发间的幽香萦绕在鼻尖，柔软的身躯与他严丝合缝，这一切美好得像一场梦境。
“裴长风！”她仰头看他，眼眶微红，“本宫命令你......不许躲着我了！我......知错了...... ”
最后一句，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柄钝钝的刀，狠狠地扎进裴长风的心口。
——昭元公主自幼便是天之娇宠，何时有过这般委屈的时候？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她发丝微乱，眼中含着水光，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骄傲模样？
看的他想狠狠的把她揉进自己怀里，仅剩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可冒犯公主。
可是他的手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抬起，终于轻轻地抚上了公主的发丝。
“......好”
他嗓音低哑，终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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