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的灯光刺得颜清越眼睛发疼。
她揉了揉太阳穴，手指在拍卖目录上那幅编号为"Lot 217"的古画上轻轻。目录上的照片己经足够惊艳——
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古代仕女侧身而立，手持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一片模糊的血色。
"接下来是Lot 217，明代佚名画家作品《对镜仕女图》，起拍价八十万。"拍卖师的声音在会场回荡。
颜清越举起号码牌时，手指微微发抖。作为省博物馆的古画修复师，她见过无数珍品，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对一幅画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一百二十万第一次...一百二十万第二次...成交！恭喜168号买家！"
槌音落定，颜清越长舒一口气。一百二十万几乎是她全部积蓄，但她不后悔。当工作人员将那幅画小心地递到她手中时，一股异样的冰凉从指尖蔓延至全身。
"颜小姐，您脸色不太好。"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太累了。"颜清越勉强笑了笑，将画作小心地装进特制的画筒中。
走出拍卖行时，己是深夜。秋雨淅沥，颜清越撑开伞，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像是某种窃窃私语。她拦了辆出租车，将画筒紧紧抱在怀中。
"姑娘，去哪儿？"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她。
"青松公寓。"颜清越报出地址，目光却无法从画筒上移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画筒在微微颤动，仿佛里面的东西是活的。
回到家，颜清越迫不及待地将画作取出，在客厅的灯光下展开。近距离观察，这幅画的细节更加令人惊叹。仕女的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白色衣裙上的暗纹像是会流动一般。最诡异的是那面铜镜中的血色，在灯光下竟呈现出立体的质感，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要从镜中渗出。
颜清越伸手想触摸那镜面，却在即将接触的瞬间猛地缩回手指——她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吸力，像是画作在主动拉扯她。
"太奇怪了..."她喃喃自语，决定明天带去博物馆用专业设备检查。
洗漱完毕，颜清越将画作小心地放在书房的画架上，关上门。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书房方向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床前，手中铜镜映出的不是人脸，而是一张被剥下的、鲜血淋漓的面皮...
"啊！"颜清越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天己微亮。
她冲进书房，画作安然无恙地挂在画架上。但当她凑近观察时，却发现画中仕女的姿势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本侧身而立的身影，现在几乎正对观者，而那面铜镜的角度也变了，血色更加浓郁。
"不可能..."颜清越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记错了。她拍下照片发给同事林修远，附言："帮我看看这幅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修远是博物馆的文物鉴定专家，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不到五分钟，电话就响了。
"清越，这幅画你从哪弄来的？"林修远的声音异常严肃。
"昨天拍卖会上买的，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马上过去，别碰那幅画。"
挂断电话，颜清越更加不安。她再次审视画作，这次注意到仕女裙摆处有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小字。她拿出放大镜，勉强辨认出几个字："...皮相...真心..."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颜清越透过猫眼看到林修远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松了口气开门。林修远一进门就首奔书房，看到画作后脸色骤变。
"果然..."他深吸一口气，"这是'画皮'。"
"什么画皮？"颜清越皱眉。
"《聊斋志异》里的故事，女鬼披着人皮伪装成美女害人。"林修远指着画作，"你看这仕女的皮肤质感，不觉得太真实了吗？"
颜清越凑近观察，确实，画中女子的肌肤纹理细腻得不像颜料所绘，更像是...真实的人皮。
"而且，"林修远的声音低沉下来，"这幅画的颜料...是新鲜的。"
"什么意思？"
"明代流传至今的画作，颜料会氧化变色，但这幅画的颜色鲜艳得像是昨天才画完的。"林修远戴上手套，小心地检查画作边缘，"更诡异的是，我见过这幅画的资料，它应该在大约一百年前就毁于一场大火。"
颜清越感到一阵寒意："你是说...这是赝品？"
"不，"林修远摇头，"我怀疑它是自己'回来'的。"
颜清越正想追问，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颜小姐，听说你得到了《对镜仕女图》。"电话那头是个沙哑的男声，"那幅画很危险，我可以帮你处理掉。"
"你是谁？"颜清越警觉地问。
"莫怀古，一个对'画皮'传说略知一二的人。"男人顿了顿，"那幅画在寻找宿主，而你...很符合它的要求。"
电话突然断线。颜清越与林修远面面相觑。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这幅画有问题。"林修远神色凝重，"清越，我建议你暂时别单独和这幅画待在一起。"
颜清越点头，却无法移开视线。画中仕女的眼睛似乎正注视着她，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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