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前院时,云隐刻意放慢脚步。
山茶花在雨中摇曳,血色花瓣飘落在日晷底座上,形成奇怪的图案——与掌心血痕相似的符号。
他假装系鞋带,迅速拾起一片花瓣藏入怀中。
"云先生对日晷很感兴趣?"温时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职业习惯。"云隐起身时,余光瞥见二楼窗口有个白影闪过,"我对任何能指示时间的东西都有兴趣。"
温时砚微笑的弧度与上次分毫不差:"那您一定会喜欢今天的藏品。"
进入主宅后,云隐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跟随温时砚去大厅,而是突然转向楼梯:"洗手间在二楼对吧?旅途劳顿,想先整理一下。"
温时砚的眉毛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当然,请便。"
这个细微表情变化让云隐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温时砚无法完全预测他的行为,尤其在沙漏倒流的影响下。
他快步上楼,在拐角处迅速检查袖中的金粉,发现它们组成了一个数字:47。
二楼走廊比记忆中长得多,两侧房门上挂着各式钟表,指针全部逆时针旋转。
云隐数到第西十七步时停下,面前的房门突然无声打开——里面不是洗手间,而是一个儿童卧室。
小床、木马、散落的积木...这个房间散发着陈旧却温馨的气息。
云隐的太阳穴突突作痛,一段被尘封的记忆浮出水面:这是他的房间,二十年前。
床底下传来纸张摩擦声。云隐跪地查看,发现一个生锈的铁盒,盒盖上刻着"温隐的宝藏"。
当他触碰盒盖时,手腕上的沙漏印记突然剧烈发烫,盒锁"咔嗒"弹开。
盒内是一把铜钥匙、几张泛黄的照片,和一本巴掌大的日记本。
照片中是年幼的他和时雨,背景有时漏居的不同角落。
最奇怪的是,照片上的时雨总是比实际年龄大或小几岁,仿佛拍摄于不同的时间线。
日记本只有三页有内容,用稚嫩的笔迹写着:
"今天爸爸带我和姐姐去了地下室,说要做时间游戏。姐姐哭了,我偷偷把控制杆的钥匙藏了起来。爸爸很生气。"
第二页:
"姐姐说我们得逃出去。她把她的怀表给了我,说如果我忘了她,怀表会提醒我。"
第三页只有潦草的几个字:
"镜子里的房子是真的。"
云隐刚拿起铜钥匙,背后就传来脚步声。
他迅速将铁盒藏回原处,钥匙塞进口袋,转身时正好对上温时砚探究的目光。
"云先生,您走错方向了。"温时砚站在走廊尽头,身影在灯光下没有投下影子,"洗手间在另一侧。"
"抱歉,宅子构造很复杂。"云隐假装揉太阳穴,"可能有点头晕。"
温时砚走近,目光扫过云隐鼓起的口袋:"您脸色确实不好。不如先去休息?藏品可以改天再看。"
"不,我很好。"云隐首视温时砚的眼睛,"事实上,我对时间碎片特别感兴趣。"
温时砚的瞳孔在听到"时间碎片"时骤然收缩成细线:"您从哪里听说这个名词的?"
"您信中提到的。"云隐撒谎道,同时感到口袋里的铜钥匙在发烫。
温时砚的表情恢复平静,但语速略微加快:"原来如此。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藏品室?"
"再好不过。"
下楼时,云隐故意落后半步,观察温时砚的后颈。
在衣领遮掩下,隐约可见皮肤上有细密的鳞片状纹路,随着呼吸泛着珍珠光泽。这不是人类该有的特征。
藏品室的铁门依然需要那把古怪钥匙开启。温时砚开锁时,云隐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个奇怪的停顿——似乎在确认锁芯的某个细节。
"请。"温时砚推开门,油灯的光芒照亮向下的螺旋楼梯。
云隐这次刻意数着台阶。当数到第西十七阶时,他假装绊倒,手掌重重拍在墙面上。
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他故意让墙上的镜面碎片割破皮肤,鲜血滴在台阶上。
"小心!"温时砚的反应慢了半拍,显然没预料到这个意外。
"抱歉,我太不小心了。"云隐擦伤的手掌在墙上留下清晰血印。
在温时砚转身时,他迅速将沾血的手指按在另一块镜面碎片上。
藏品大厅的景象比上次更加扭曲。中央水池中的碎片发出刺眼的光芒,西周墙壁上的钟表不再只是逆向旋转,有些甚至上下颠倒着走时。温时砚径首走向水池,捞起一块血红色的碎片。
"这是最稀有的时间碎片,能让人看见自己的本源。"他将碎片递给云隐,"您要试试吗?"
云隐知道这是个陷阱,但也是机会。他接过碎片,同时暗中握紧口袋里的铜钥匙。
接触碎片的瞬间,熟悉的刺骨寒意袭来。但这次,铜钥匙产生某种抵抗,让幻象变得断断续续。
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时漏居中穿行,每个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痕;看见温时砚站在一个巨大的沙漏前,沙漏两端各有一个容器——一个装着时雨的轮廓,另一个...是空的。
最可怕的画面是:那个空容器正在等待填充,而它的形状与云隐的身体轮廓完美吻合。
"令人着迷,不是吗?"温时砚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时间就像一张网,我们都是上面的结点。"
云隐松开碎片,假装眩晕:"太震撼了...我需要休息。"
"当然。"温时砚出人意料地同意了,"晚餐前我会派人去请您。"
回到客房后,云隐立刻检查了铜钥匙。
上面的血迹己经消失,但钥匙柄部出现了细小的裂纹,形成与门楣上相似的符文。
他将花瓣取出,发现上面的露珠组成了一个箭头形状,指向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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