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林穗坚持要带姜早去自己家。
女孩的状态很不好，脸色惨白，嘴唇不停颤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喝点热水。"林穗递给姜早一杯茶，然后拿出铁盒里的资料铺在桌上，"我们需要理清这些信息。你说你妈妈是拍照的人，那她..."
"她逃过一劫。"姜早捧着茶杯，热气在她面前形成一团白雾，"其他六个孩子都...融化了。他们的脸和羊皮长在了一起，最后窒息而死。我妈妈因为负责拍照，没有参加仪式，只是看着。"
林穗想起陈大树抓挠自己脸的样子，胃里一阵翻腾。"那为什么说这是实验？这些记录是谁写的？"
姜早摇摇头。
"不知道。我妈妈只告诉我，那天晚上除了孩子们，还有几个'穿白衣服的人'在后山。他们给了孩子们糖果，说服他们做那个仪式。"
林穗翻看着那些照片，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其中一张背景照片里，远处的树丛中隐约可见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她想起精神病院护工的白大褂，还有陈大树对护工的恐惧...
"我们需要找六婆谈谈。"林穗突然说，"她是村里最年长的人，一定知道更多。"
六婆住在村西头的一间老屋里，门前种着一排驱邪的艾草。
当林穗和姜早敲门时，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六婆沙哑的嗓音："进来吧，门没锁。"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草药和霉味混合的气味。六婆坐在窗边的摇椅上，膝盖上盖着一条旧毛毯。看到姜早，老人的眼睛眯了起来。
"姜家的丫头，"六婆说，"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妈了。"
姜早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林穗上前一步，拿出铁盒里的资料："六婆，我们需要知道三十年前后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婆的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终于还是有人挖出来了，"她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埋不住。"
"您知道这件事？"林穗追问。
"知道？"六婆冷笑一声，"我亲眼看着那些穿白衣服的人进村，说是来做'民俗调查'。他们给孩子们糖果，问他们关于羊皮仪式的事。
"老人的手指紧紧抓住毛毯，"我警告过村长，但他收了那些人的钱..."
林穗的心跳加速："那些人是科学家？医生？"
"谁知道呢。"六婆摇头，"他们开着一辆白色的大车，车上有红色的标志...像是十字，但又不太一样。"
林穗想起资料上"实验编号"的字样，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中形成——三十年前，某个科研机构来到这个偏远村庄，利用当地迷信进行人体实验，而"羊女"可能是他们意外释放或创造的某种生物。
"六婆，"林穗深吸一口气，"羊女到底是什么？"
老人沉默了很久，最后缓缓起身，走向屋内一个古老的木箱。
她从箱底取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块己经发黑的羊皮，边缘有烧焦的痕迹。
"我奶奶告诉我，"六婆的声音变得飘渺，"很久以前，村里有个姑娘爱上了牧羊人。牧羊人骗了她的身子后抛弃了她，姑娘羞愤之下吊死在羊圈里。从那以后，每逢月圆，她的怨气就会附在新死的母羊身上..."
她举起那块黑羊皮："这就是第一块被诅咒的羊皮。代代相传，用来警告后人。但三十年前，那些外来的疯子把它挖了出来，用在活人身上..."
林穗感到一阵眩晕，各种信息在她脑中碰撞——民间传说、人体实验、寄生生物...哪一部分是真的？哪一部分是虚构的？
就在这时，姜早突然尖叫一声，指着窗外："它来了！"
林穗转头看去，只见窗外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它的脸像融化的蜡一样不断变换着形状，时而像羊，时而像人，时而又变成一片空白。最恐怖的是，它的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一块新鲜的、滴着血的羊皮。
六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月圆之夜..."她喃喃道，"它来收债了..."
六婆的房门被猛地关上，发出震耳的撞击声。
林穗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转身再看窗外，那个白色人影己经消失不见，只在窗玻璃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像是某种黏液。
"它...它走了吗？"林穗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六婆颤抖着在门上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然后用艾草烟熏遍整个房间。"暂时走了，"老人喘息着说，"但它还会回来，尤其是在..."她看了一眼墙上的老黄历，"...尤其是在明晚月圆的时候。"
姜早蜷缩在角落，双手抱膝，眼睛死死盯着窗户。林穗注意到她的瞳孔异常扩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虹膜。
"姜早？"林穗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它在说话..."姜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它说...它饿了..."
六婆快步走过来，用力拍打姜早的后背。"丫头！回来！"她厉声喝道，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粉末，凑到姜早鼻子前。
姜早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对...对不起，"她喘着气说，"有时候我听得太清楚了..."
林穗帮姜早坐首，递给她一杯水。"你听到了什么？"
"它说...三十年了，该还债了。"姜早的手指紧紧攥着杯子，"它想要一张新脸...一张漂亮的新脸..."
林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羊女会盯上她——不是因为调查，而是因为它选中了她作为下一个宿主。
"六婆，"林穗转向老人，"有没有办法打破这个诅咒？我哥哥己经死了，难道还不够吗？"
六婆摇摇晃晃地走回摇椅，慢慢坐下。"你哥哥...他只是个意外。"老人疲惫地说，"真正的债...是那七个孩子欠下的。"
她从毛毯下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封面上用褪色的墨水写着"1989"。
"那些穿白衣服的人走后，我偷偷去了后山，"六婆翻开笔记本，"发现了这个。"
林穗接过笔记本，里面是工整的实验记录，夹杂着几张照片。其中一页详细记录了"样本与宿主融合过程"，旁边贴着六张照片，每张都是一个孩子的脸被白色物质完全覆盖，痛苦挣扎的样子。
"天啊..."林穗感到一阵恶心，差点把笔记本掉在地上。
"第七个孩子，就是你妈妈？"她转向姜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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