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内的空间泛着冷冽的青金色，像浸在凝固的星河里。
君临天的混沌本源刀嗡鸣震颤，刀尖离青铜印只剩三寸，却像被无形的胶水黏住。
紫萝的手在他掌心发烫，透明的指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出淡紫色纹路，可那命格里的金线也在疯长，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她魂魄。
"师父，疼。"紫萝的声音带着气音，睫毛上凝着水珠，不知是汗还是泪。
她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紧裙角，腕间常年缭绕的毒雾此刻凝成深紫色冰晶，簌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
君临天喉结滚动。
他能清晰感知到紫萝体内的天道规则在啃噬她的生机——那些金线每扭动一次，她的心跳就慢一拍。
三天前她为他挡下天道分身时，也是这样的温度，这样的颤抖，最后在他怀里化作一片光尘。
"别怕。"他用拇指紫萝腕间的冰晶，混沌本源顺着掌心渡过去，在她体内织成一张防御网，"当年你用万毒淬体，连腐骨蚀魂散都扛过来了，现在不过是群老东西的破线。"
李破天突然踉跄着撞过来。
这小子方才挥拳砸向那团禁锢众人的青光，结果整只胳膊都被反震得红肿，拳头上的血珠溅在青金色空间里，像开了朵妖异的花："他娘的！
这破光比宗门那老东西的护山大阵还硬！
老子荒古圣体的拳头，砸在化神境修士身上都能碎骨，在这儿跟挠痒痒似的！"
他话音未落，混沌的黑焰就裹着拳风扫过来。
二弟子额间的混沌符文亮得刺眼，黑色火焰里甚至翻涌着银色电蛇："我来！"可那团青光只是轻轻一颤，黑焰就像被吞进了黑洞，连点火星都没剩。
混沌瞪圆眼睛，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发白——他从小到大，还没试过攻击被这么干净地化解。
木九天的木剑突然嗡鸣。
他向来木讷的脸上浮起少见的急切，剑尖挑起一道银色剑芒，首刺青光最浓处："师父说过，剑无不可斩。"可那剑芒刚触到青光，就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了碎片，木剑"当啷"坠地，在青金色空间里发出空洞的回响。
麒麟突然低吼。
这只总爱叼着草药装萌的变异麒麟，此刻金鳞倒竖，脖颈上的鬃毛炸成金色火焰，前爪狠狠拍在地上——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却连青光的边都没蹭到。
它转头用脑袋拱君临天的腰，温热的鼻息喷在他邋遢的道袍上，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
君临天看着五个崽子的挫败模样，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他刚才强行渡给紫萝的混沌本源，有三成被天道规则反弹回来，在丹田炸成血雾。
可他反而笑了，笑声混着血沫溅在青金色空间里："急什么？
当年老子被天道剥去大帝修为，在凡人界当乞丐要饭的时候，比现在惨多了。"
他突然松开紫萝的手，踉跄着走向青光最浓处。
道袍上的酒渍被空间里的冷光映得发亮——那是三天前紫萝最后一次给他斟酒时洒的。"都过来。"他背对着众人，混沌色瞳孔里翻涌着星河崩灭的光，"看老子怎么扒了这天道的皮。"
五人立刻围拢。
李破天扯了扯他的道袍下摆，像小时候被人欺负后拽着他讨公道；混沌的黑焰自觉裹住他后背，怕他被冷光冻着；紫萝重新攥紧他的手，毒雾凝成的冰晶顺着胳膊往上爬，替他止住丹田的血；木九天弯腰捡起木剑，剑穗扫过他沾血的鞋尖；麒麟用尾巴卷住他的腿，金鳞蹭掉他道袍上的血渍。
君临天深吸一口气，混沌本源在体内掀起惊涛。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震动，那些被他藏了三百年的万道之力，此刻正顺着七经八脉往指尖涌。"天道要拿你们当印锁？"他的声音突然拔高，震得青金色空间嗡嗡作响，"也不问问老子答不答应！"
掌心的混沌本源刀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这把陪了他三百年的刀，刀身上的纹路第一次全部亮起——那是他当年以自身精血刻下的逆天道阵图。"紫萝，你的毒。"他反手将刀递给身后的少女，"烧了这破光。"
紫萝睫毛一颤。
她接过刀的瞬间，腕间的毒雾冰晶突然全部融进刀身，刀刃上腾起紫黑相间的火焰，连空间里的青金色都被灼得扭曲。"好臭。"李破天皱着鼻子后退两步，却又立刻凑上来，"但老子喜欢！"
"混沌。"君临天转身拍了拍二弟子的肩，"你的火。"混沌眼睛一亮，额间符文炸成刺目黑光，黑焰裹着银电扑向刀刃，紫黑火焰顿时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混沌色，连空气都发出被灼烧的嘶鸣。
"木九。"君临天拾起地上的木剑，"你的剑。"木讷少年双手接住剑，剑尖轻轻点在刀刃上——没有声响，没有火花，却让整把刀突然发出龙吟，连空间都跟着震颤。
"破天。"君临天扯住大弟子的手腕，将荒古圣体的力量引到刀上，"你的拳。"李破天咧嘴一笑，拳头重重砸在刀背，刀刃上的火焰顿时暴涨十丈，青金色空间被撕开一道裂缝，漏出外面漆黑的混沌。
最后，他弯腰抱起麒麟。
这只傲娇的麒麟此刻乖得像团毛球，金鳞上的光全部融进刀身，刀刃顶端凝聚出一颗金色光球，像小太阳般刺眼。
"这把刀，现在叫——"君临天望着五个崽子发亮的眼睛，突然笑了，"叫'崽子们的剑'。"
青金色空间里突然响起暴怒的轰鸣："放肆！你们敢——"
"敢什么？"君临天打断那声音，握着"崽子们的剑"的手稳如磐石，"敢改命？
敢弑天？"他望着紫萝逐渐淡去的金线，望着李破天重新泛红的拳头，望着混沌重新发亮的符文，望着木九天重新握紧的木剑，望着麒麟重新扬起的脑袋，"老子敢。"
刀刃刺向青光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在轰鸣。
紫萝的毒、混沌的火、木九的剑、破天的拳、麒麟的光，加上他的混沌本源，像一把无坚不摧的凿子，一下下凿着天道的锁。
"咔嚓——"
第一声裂纹响起时，紫萝的命格里最后一根金线断裂。
第二声时，李破天的拳头上重新涌出力量，这次没再被反弹。
第三声时，混沌的黑焰终于烧穿了空间，漏出外面真正的星空。
"咔嚓——咔嚓——咔嚓——"
青金色空间碎成漫天星屑时，君临天听见紫萝在他耳边说："师父，我好像...能闻到花香了。"
他低头，看见少女的指尖不再透明，皮肤白得像初雪，腕间的毒雾变成了淡紫色的花。
李破天突然吼起来："看！那破青铜印在发抖！"
混沌的黑焰裹着拳头砸过去："烧干净，别留灰！"
木九天的木剑划破最后一片星屑："师父去哪，我去哪。"
麒麟的金鳞照亮整片星空："吼！"
君临天望着这群崽子，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在邋遢峰收徒的第一天。
李破天蹲在墙角睡觉，混沌在打砸东西，紫萝蹲在毒雾里画胭脂，木九天抱着木剑发呆，麒麟叼着根草药冲他呲牙。
那时候他想，收五个废柴当徒弟，大概能混过这无趣的一生。
现在他才明白——
所谓师父，就是要替崽子们劈开所有的天，砍断所有的锁，让他们的光，照亮比天道更远的地方。
"走了。"他笑着举起"崽子们的剑"，指向正在崩灭的青铜印，"去把新天，给老子砸出来。"
五声应和炸响在星空中。
这一次，没有什么能拦住他们。
因为他们是君临天的崽子——
而君临天的崽子，从不会遵什么破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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