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入口处的阴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君临天喉间泛起腥甜。
他望着掌心翻涌的混沌雾气，那团幽蓝光晕像极了三百年前紫萝断气时，从她瞳孔里消散的最后一点光。
指节无意识地蜷缩，道袍袖口被攥出褶皱——这次，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弟子死在自己眼前。
"师父，我背你。"李破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刻意压下的粗重喘息。
荒古圣体的脊背绷成铁铸的弓弦，被血浸透的护腕还在往下滴暗红的液体，却硬是把君临天整个人托上肩头。
少年的后颈还沾着刚才对抗天道分身时溅的血，此刻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君临天的大腿。
"胡闹。"君临天嘴上斥着，手却悄悄按在李破天后心。
混沌雾气顺着掌心纹路渗进少年体内，替他修复被天道法则震碎的经脉。
李破天猛地一僵，回头时眼睛亮得惊人："师父你......"
"走。"君临天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扫过队伍。
混沌走在最前，额间符文如活物般游移，黑焰在指尖凝成细针，每走一步都要在身侧划出半寸深的沟壑——这是他用混沌之力探路的方式；木九天握着断剑走在右侧，剑尖低垂却始终对准前方，剑脊上的裂痕里渗出淡金光芒，像条蓄势待发的蛇；紫萝的残魂飘在左侧，半透明的指尖凝着缕绿雾，那是她用最后的魂力凝聚的万毒本源；麒麟缩着脖子跟在最后，金色毛发根根倒竖，尾巴尖却悄悄勾住君临天的道袍下摆，这是它害怕时的小把戏。
黑洞内部比想象中更逼仄。
除了君临天掌心的混沌光团，其余都是浓稠的墨色，像被揉碎的星子浸在沥青里。
紫萝的残魂突然打了个寒颤，绿雾凝成的指尖颤巍巍指向左侧："有......有东西在吸我的魂力。"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淡了几分，像被风吹散的烟。
"小萝！"李破天脚步一顿，肩头的君临天险些摔下去。
混沌的黑焰"轰"地炸开，在左侧岩壁上烧出个焦黑的窟窿——窟窿里蜷缩着团灰影，正张着无数细嘴啃食紫萝的残魂。
那东西长得像被剥了皮的婴儿，皮肤下爬满蠕动的血管，每根血管末端都连着根透明的刺，扎进紫萝体内。
"畜生！"李破天暴喝一声，荒古圣体的威压铺天盖地压过去。
灰影发出刺耳的尖叫，刺却扎得更深了。
紫萝的残魂开始出现裂痕，像块要碎的琉璃："别......别管我，先找核心......"
"闭嘴！"君临天低喝，酒葫芦"砰"地砸在地上。
混沌雾气如活物般窜出，瞬间裹住灰影。
那东西的尖叫戛然而止，被雾气腐蚀成一缕青烟。
紫萝的身影重新凝实，她望着自己完整的手臂，突然扑进君临天怀里——这次，他真真切切地触到了温度，带着点毒雾特有的清凉。
"师父......"紫萝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刚才以为......"
"没那么容易。"君临天揉了揉她的发顶，目光扫过众人，"都警醒着，天道之主不会让我们好过。"
话音刚落，黑洞里的黑暗突然翻涌起来。
众人脚下的地面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幽蓝鬼火，将西周照得如同炼狱。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头顶压下，李破天的膝盖"咔"地一声跪在地上，额角青筋暴起："这......这是法则压制！"
混沌的符文剧烈闪烁，黑焰在周身凝成护罩，却被压力压成薄片；木九天的断剑发出嗡鸣，剑尖勉强挑起寸许，便再也无法移动半分；麒麟的金色毛发开始脱落，每根毛都像被无形的手攥着往下拽；紫萝的残魂再次变得透明，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好......好重，像有座山压着我......"
君临天的脊背也弯了。
他能感觉到天道法则如无数根钢针，正从西面八方刺进他的经脉。
混沌本源系统在识海疯狂运转，却只能抵消七成压力——剩下的三成，足够让金丹境的修士当场爆体而亡。
"师父！"李破天抬头，眼底布满血丝，"你不是说混沌本源能抗天道吗？"
"那是全盛状态。"君临天咬着牙，掌心的混沌雾气开始凝结成印——那是他藏了三百年的杀招，混沌本源最核心的"破界印"。
每结一个印，他的指尖就渗出血珠，滴在地上发出"滋啦"的声响，"再撑半柱香，等我结完......"
"半柱香？"黑暗中突然响起阴恻恻的笑声，正是之前那个天道之主的声音，"你们连半柱香都撑不住。"
压力陡然增加三成。
李破天喷出一口血，荒古圣体的护罩出现裂痕；混沌的黑焰护罩彻底破碎，符文开始反噬，在他额间烧出焦黑的痕迹；木九天的断剑"当啷"落地，他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指节几乎要戳进石头里；麒麟发出哀鸣，金色毛发大片脱落，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皮肤；紫萝的残魂开始消散，她望着君临天，嘴角扯出个虚弱的笑："师父......这次......换我保护你......"
"不准说这种话！"君临天的瞳孔泛起混沌色，最后一个印结完的瞬间，周身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混沌雾气如风暴般席卷西周，将压力撕成碎片。
李破天等人突然觉得身上一轻，抬头时便见君临天站在白光中央，道袍猎猎作响，眼底的混沌色比宇宙初开时的雾气更浓。
"天道之主。"他的声音混着混沌雾气，震得黑洞嗡嗡作响，"三百年前你夺我小萝的命，今天我要你拿核心来偿。"
白光散尽时，众人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空间里。
正中央悬浮着个黑色光球，表面流转着细密的法则纹路，像颗被剥了壳的眼球。
光球周围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影子——仔细看，竟是玄天宗历代峰主的魂魄，他们的嘴被法则锁链缝着，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众人。
"那是......"李破天倒吸一口凉气，"我曾祖父的魂！"
"核心......"混沌捂着额头，符文发出刺目的光，"就在光球里！"
紫萝的残魂突然冲过去，抬手就要触碰光球。
一道法则锁链突然窜出，缠住她的手腕："小萝！"君临天大惊，正要出手，却见紫萝回头笑了笑，绿雾从她指尖涌出，腐蚀着锁链："师父，我能感觉到，这光球在怕我。"
光球突然剧烈震动，无数法则锁链从西面八方窜出，缠向众人。
李破天挥拳打碎锁链，荒古圣体的光芒照亮整个空间；混沌的黑焰烧穿锁链，符文在额间凝成完整的混沌图；木九天捡起断剑，剑鸣声震得光球表面出现裂痕；麒麟仰天长啸，金色火焰从口中喷出，烧得锁链滋滋作响。
君临天望着逐渐破碎的法则锁链，掌心的混沌雾气开始凝聚成刀。
他能感觉到，只要这刀劈中光球，就能彻底摧毁天道之主的核心——但就在这时，光球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表面的法则纹路全部亮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光球中传出：
"你们真的以为，这就是我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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