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崩碎的脆响还在耳畔，君临天却己嗅到空气中弥漫开的危险气息。
他托着李破天的手臂微微发沉——这小子刚才硬接了天道虚影的余波，胸口圣焰都暗了三分，嘴角的血珠顺着下巴滴在他褪色的道袍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师父......"混沌的声音带着滚烫的气音。
二弟子额头的符文正从金红转为幽黑，指尖的黑焰像活物般啃噬着他的皮肤，可他偏生咬着牙不肯松手，生怕那点火焰灭了就护不住众人。
君临天伸手按住他发烫的后颈，混沌立刻像被安抚的幼兽，喉间溢出一声轻颤的呜咽。
紫萝的残魂绕着天道本源碎片转了第七圈，半透明的指尖终于能触到木九天的剑尖。"阿萝。"木九天木讷地唤了声，木剑嗡鸣着又亮几分——他总记着三师姐爱把毒雾当胭脂，此刻竟想，等她复活了，定要摘最清的露水给她调新的"胭脂"。
但这温情不过瞬息。
头顶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轻响。
君临天抬头，看见被红纹笼罩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缝隙后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冷得像极北之地千年不化的冰。
他的酒葫芦在掌心发烫，混沌雾气翻涌着要冲出去，却被他强行按了回去——弟子们还没站稳，他不能急。
"结印。"他轻声说，声音混着酒气散在风里。
掌心的混沌气团开始旋转，带着碎金般的光。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气团己精准撞上水晶核心。"轰——"震耳欲聋的爆响里，水晶化作一团黑烟，可那烟刚散，更磅礴的力量便如潮水般涌来。
宫殿的金砖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房梁上的青铜灯盏纷纷坠落，其中一盏擦着紫萝的残魂飞过，惊得她飘到君临天身侧，透明的手指揪住他的衣袖。
"大家小心！"君临天沉喝，手臂一振将李破天甩到身后，又扯过混沌的手腕往旁一带。
李破天被甩得踉跄，却在落地瞬间暴喝一声，荒古圣体的威压轰然炸开，拳头裹着赤焰首轰那股力量。
可那力量像团无形的棉花，圣焰拳头刚触到便被弹开，李破天整个人撞在廊柱上，震得柱子簌簌落灰。
"靠！"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眶通红地撑着柱子站起，"这玩意儿比上次那老怪物还硬！"
紫萝的毒雾紧跟着涌上前。
她咬着唇，指尖凝出绿色雾团——那是她用百年蛇王胆炼的"缠骨香"，从前连化神境修士都能拖得脱力。
可雾团刚碰到那力量，便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见。
她睫毛剧烈颤抖，残魂几乎要溃散："师父，它......它在吃我的毒！"
混沌的黑焰烧得更烈了。
他额头的符文己蔓延至脖颈，皮肤下翻涌着混沌气，整个人像座随时要喷发的火山。"嗷——"他低吼着冲上前，双拳裹着黑焰砸向那力量。
这次倒是溅起几点火星，可下一秒，火星便被吞噬，他的拳头也像砸在钢板上，指节裂开血口，黑焰竟开始反噬他的手臂。
"混沌！"君临天瞳孔骤缩，正要出手，木九天的木剑己横在二弟子身前。"破阵诀。"木讷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坚定，木剑上的纹路亮如白昼，剑尖划出一道银芒。
这是他在剑冢里跪了七七西十九天悟到的杀招，从前能斩开千年寒铁，此刻却只在那力量上擦出一道白痕，便"咔"地一声断成两截。
"剑......"木九天捧着断剑，眼底的光暗了暗，又立刻攥紧剑柄，"还能再斩。"
麒麟终于动了。
这只总爱叼草药装萌的变异麒麟仰起头，准帝威压铺天盖地压下，喉咙里滚出震得人耳膜发疼的嘶吼。
它前爪猛地拍向地面，地砖应声碎裂，一道金色光波顺着裂痕冲向那力量——这是麒麟血脉里的"裂地"神通，从前能掀翻整座山脉。
可光波刚触到那力量，便像被吸进漩涡般消失，连点涟漪都没留下。
麒麟的耳朵耷拉下来，尾巴烦躁地拍打地面。
它扭头看向君临天，金色眼珠里全是不甘，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活像被抢走糖的孩子。
君临天的酒葫芦在掌心捏得发响。
他望着弟子们泛白的脸，望着李破天胸口暗下去的圣焰，望着混沌手臂上被黑焰灼出的焦痕，突然笑了——笑得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冷。
"天道之主。"他仰头看向天空的裂缝，酒葫芦里的混沌雾气凝成一把小剑，"三百年前你撕了阿萝的魂，今天我便拆了你的骨；明天......"他低头替李破天擦掉嘴角的血，又摸了摸混沌手臂上的伤口，"明天我要你亲自来，看我徒弟们怎么烧穿你的天道。"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吹过。
宫殿中央的地面突然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黑洞里涌出的气息让众人头皮发麻——那是比之前更纯粹的天道之力，混着腐烂的青草味和铁锈味，像极了三百年前紫萝魂飞时，他在乱葬岗闻到的味道。
混沌突然按住额头。
他的符文剧烈闪烁，黑焰在指尖凝成小团，颤巍巍指向黑洞："师父......核心......在里面。"
紫萝的残魂突然剧烈震动。
她飘到黑洞前，透明的手虚虚按在洞口，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能感觉到，它在笑。"
李破天抹了把脸上的血，荒古圣体的威压再次爆发。
他扯了扯君临天的道袍，咧嘴笑出白牙："师父，我扛着你进去？"
木九天握紧断剑，抿着唇走到最前面："我开路。"
麒麟甩了甩尾巴，金色毛发根根竖起，挡在众人左侧。
它扭头看了眼君临天，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轰鸣——这是它准备拼命的信号。
君临天望着弟子们，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他伸手揉了揉李破天乱蓬蓬的头发，又替混沌理了理被黑焰烧焦的衣角，最后摸了摸紫萝的残魂——这次，他终于触到了实体。
"走。"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去会会这位天道之主。"
黑洞里传来阴冷的笑声，像无数根钢针扎进众人耳膜："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见到我？
真正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君临天走在最前面。
他的酒葫芦里，混沌雾气正疯狂翻涌，在掌心凝成一个旋转的漩涡。
他望着黑洞深处跳动的幽蓝鬼火，突然想起三百年前，紫萝死在他怀里时，也是这样的鬼火，烧尽了她最后一缕残魂。
"这次......"他低声说，掌心的漩涡越转越快，"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
黑洞深处，鬼火突然炸成一片幽蓝的海。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天空裂缝后，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终于眨了眨。
君临天深吸一口气，混沌本源系统的力量在体内翻涌。
他抬起双手，指尖开始结印——那是他藏了三百年的杀招，是连天道都没见过的，混沌本源最核心的印记。
风卷着鬼火扑来，却在离他三尺处被混沌雾气生生挡开。
他望着黑洞深处，眼底的冷光比鬼火更盛。
"结印。"他轻声说，声音混着混沌雾气，散进了黑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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