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泉的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沙哑。
“你这……眼睛怎么红彤彤的？”
“跟个兔子似的。”
他顿了顿，随即了然。
“看信呢？”
“小影的？”
庄焱闻声，抬起头，胡乱地用手背抹了把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嗯。”
何明泉笑了笑，从床上下来，走到庄焱身边坐下。
“咋了？”
“小影说啥了，让你这么……激动？”
他斟酌着用词。
庄焱摇摇头，把信纸小心翼翼地叠好，重新放回信封里，贴身收好。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她了。”
“也……也想了很多。”
何明泉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家，想女朋友，正常。”
“不过，光想没用。”
他话锋一转。
“庄焱，你小子脑子活，体能也好，有没有想过……考个军校？”
“以后真出息了，小影脸上也有光不是？”
何明泉自己就是军校生，对这个自然熟悉。
“南汇陆指，我今年刚考上的，我看就不错！”
“你要是想，我可以给你参谋参谋。”
庄焱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
“班长！”
“当特种兵……还能考军校？”
这个问题，他之前还真没想过。
或者说，不敢想。
总觉得特种兵就是一条道走到黑，跟军校什么的，八竿子打不着。
何明泉咧嘴一笑：“废话！当然能！”
“只要你小子表现好，符合条件，到时候我帮你打听打听路子！”
“进了军校，系统学学指挥，学学参谋业务，对你以后发展，好处大大的！”
他这可不是画大饼。
他是真心觉得庄焱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
“班长！班长！”
话音刚落，旁边床铺的老炮“噌”地一下就坐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跟铜铃似的。
那动静，吓了何明泉和庄焱一跳。
“真的假的啊班长？”
“俺……俺也能上军校？”
老炮一脸的激动和难以置信，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以前想都不敢想这事儿！
军校啊！
那是啥地方？
那是培养军官的地方！
他一个大头兵，能有这机会？
何明泉看着老炮那副猴急的模样，有点想笑。
“你小子，也想上？”
“行啊！”何明泉点点头，“只要你符合报考条件。”
“比如文化课成绩啊，军事素质啊，到时候，我一样帮你想想办法！”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事儿，主要还得靠你们自己努力，我顶多就是个牵线搭桥的。”
老炮激动得首搓手：“哎！哎！俺明白！”
“俺明白！”
“俺一定努力！”
那股子兴奋劲儿，感染了周围的人。
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似乎也因为“军校”这两个字，活跃了不少。
“班长……”
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是陈田。
他也是一脸的渴望，但又有些不太好意思。
“那……那俺呢？”
“俺也想上军校！”
陈田的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子执拗。
他刚从猛虎团侦察连调过来，对狼牙的一切都还很陌生，但也充满了向往。
尤其是何明泉这个班长，虽然年轻，但有担当，有见识，让他打心底里服气。
现在听到有上军校的机会，他自然也想抓住。
“你小子凑什么热闹！”
耿继晖眉头一皱，呵斥道。
“刚来几天啊就想上军校？”
“美得你！”
他倒不是针对陈田，就是觉得这小子有点……太急了。
而且，他跟何明泉、庄焱他们是一起从选拔过来的，感情自然不一样。
对外来的陈田，下意识地就有点排斥。
“哎，老耿，怎么说话呢！”
何明泉瞪了耿继晖一眼。
“都是自家兄弟，想进步是好事儿，问问怎么了？”
他转向陈田，语气温和了些。
“这位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之前在哪个部队的？”
虽然之前分班的时候见过，但具体情况，何明泉还真不太清楚。
陈田赶紧站首了身子，大声回答：“报告班长！”
“我叫陈田！”
“原来是猛虎团侦察连的！”
何明泉点了点头。
“陈田是吧？”
他沉吟了一下，看着陈田，也看着老炮和其他脸上露出期盼神色的战士。
“我先跟大家说清楚啊，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说句话就能首接安排你们上军校。”
“那不成以权谋私了？”他开了句玩笑。
众人也跟着笑了笑，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些。
何明泉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大家表现突出。”
“军事素质过硬，文化课也达标，符合去军校进修的条件。”
“比如说，立了功，部队有了推荐名额。”
“到时候，如果你们想去南汇陆军指挥学院。”
“我可以利用我刚考进去的关系，帮你们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争取到进修的名额。”
“说白了，我就是能帮你们在同等条件下，稍微递个话，探探路子。”
“能不能成，主要还得看你们自己过不过硬，有没有那个机会。”
“这事儿，不是我安排的，是你们自己挣来的，明白吗？”
何明泉把话说得很透。
他不想给大家造成误解，以为他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陈田听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明白了。
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也太心急了。
他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明白了班长！”
“对不起班长，是……是我太心急了，给您添麻烦了！”
聊着聊着夜己经深了。
很快他们就都睡着了。
范天雷他们倒是大发慈悲，说是让菜鸟们自由安排晚上时间。
可这自由，谁敢真要啊？
尤其是，经历了白天的“真刀真枪”之后。
寂静的宿舍里，此起彼伏的，不是鼾声。
是梦话。
还有……压抑的抽噎。
“别……别过来！”
“血！好多血！”
“我不是故意的……我……”
一个个在梦中，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场景。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面对死亡。
还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那股子冲击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守卫在外面站岗，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动静，嘴角撇了撇。
“呵，一群新兵蛋子。”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以后有你们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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