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霆重新调了一下弦，咳嗽了一声，便重新开始了弹奏。
激昂的音乐传到了寇涛鱼人的耳朵里，他们很快就精神了起来。
他们的声音开始时还有些混杂，嘴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尖叫，但到了最后，全都汇集成了一个声音：“乌拉！”
这些鱼人的队形不再混乱，伴随着音乐，重新结成了完整的大圈，将牛头人包围了起来。他们移动的速度也逐渐快了起来，牛头人再想轻松地一砸十几只，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那毕竟是一棵树干一般粗壮的棍子，抡起来总不如匕首灵活，趁着它的攻击间隙，寇涛鱼人们终于靠近到了牛头人的身边。
他们用手中的长矛、砍刀，疯狂地攻击起了牛头人。哪怕牛头人的厚皮再厚，一次刺不穿，但也架不住数以百计的寇涛鱼人反复的捅刺。
只要重复的次数够多，就算是牙签，也总有扎进去的时候。
很快，这只牛头人就好像一头西班牙斗牛一般，被扎了一身的长矛，浑身冒血，血流得好像一个花洒。
牛血流了一地，和鱼人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变得非常的湿滑，就好像一座修罗场。
终于，牛头人的动作越来越慢，战斗意志也不如原来那么高涨了。
它也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些鱼人是杀不光的。想要击败这些鱼人，就必须先把方霆，这个寇涛鱼人的精神支柱先干掉。
它缓慢地向方霆挪了过来，但他的身上已经爬满了寇涛鱼人，这些鱼人让它的行动越发的缓慢。
而它竟然敢调转方向攻击方霆？
罗克辛终于出手了。
一支箭飞了出来，正中牛头人的眉心。
作为一个游侠，罗克辛的弓箭技艺还是很不错的。
这支箭成为了压死牛头人的最后一根稻草，牛头人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地。
在他的身下，又压死了数十只的寇涛鱼人。
但寇涛鱼人们并不在乎，他们总归是胜利了，集体发出了胜利的嚎叫。
残存的寇涛鱼人没有时间为同伴的死哭泣，他们换上了生产工具，开始打扫战场，并将牛头人的尸体拖拽到了篝火旁边。
还有一些寇涛鱼人来到了方霆身边，把他包围了起来。
方霆后悔了。
这些家伙不会是忘恩负义吧？
刚打赢了牛头人，就想把自己吃了？
这些脑子不好的生物，完全不能以道理来衡量。
早知道这样，就该早点逃跑。
现在看着罗克辛和副队长慢慢地后退，远离了视野范围，方霆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
果然自己还是太善良了啊！
但是这些寇涛鱼人似乎并没有攻击方霆的意思，反而把他看成是了英雄。
他们嘴里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语，把方霆带到了村落的深处。一个祭祀模样的鱼人站在那里，正看着旁边的火焰。火焰的旁边是一座简陋的祭坛，上面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祭祀的身高能比普通的鱼人高上一头，但是跟人类相比，还是要矮上不少。他的头上插着五颜六色的装饰物，堆叠得非常高，展示了他和普通寇涛鱼人之间的不同，这也让他看起来已经跟方霆差不多高了。
鱼人祭祀从旁边的火堆里面，拿出了一颗蛋。他的双手竟然丝毫不感觉烫，托着那颗蛋，张着大嘴，跟方霆比划了一下。
方霆没看明白，但是他不敢反抗。
一只寇涛鱼人或许不是他的对手，但数以百计的寇涛鱼人把他包围后，他根本就跑不了。
鱼人祭祀直接把方霆的嘴巴扒开，然后将这颗不知道是什么的蛋，塞进了他的嘴里。
蛋壳是软的，一咬就碎；蛋液的味道又腥又涩，弄得方霆一阵阵想吐。但在寇涛鱼人的威慑之下，他只能勉强吞咽了下去。
寇涛鱼人们全都满意地点了点头，发出了一阵欢呼。
方霆忽然发现，这些鱼人的呼喊再也不像是无意义的咕哝了，一些“意义”顺着他们的精神传递了过来，他竟然能和他们沟通了！
“感谢你，神之子。”鱼人祭祀说道。
方霆能听明白，但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称为神之子。
鱼人祭祀要比普通寇涛鱼人聪明得多，思维也有逻辑，便给他解释了一下。
原来他们之前在进行一场祈祷神灵赐福的祭祀，而他们发现方霆的音乐似乎能引起神灵的愉悦，这让他们非常的兴奋。
虽然中间的演奏中断过几次，但他们还是成功地召唤来了来自“异界的祭品”。
异界的祭品，鱼人祭祀就是这么说的。
虽然这只牛头人并非来自异界，也不想成为什么祭品，但它现在确实变成了祭品，正在被寇涛鱼人们肢解。
一切都是神的旨意，这大概也是那些寇涛鱼人悍不畏死的原因之一。
而没有方霆的帮助，他们就没办法击杀牛头人，所以鱼人祭祀认为方霆就是他们所信仰的神灵派来的使者，也就是神之子。
方霆心说：“你们说我是啥就是啥，只要你们不把我钉在十字架上就行。”
总之，寇涛鱼人成功地完成了献祭仪式，获得了神灵的赐福，他们的部族必将兴盛。
“你们死了这么多人，值得吗？”方霆问道。
“鱼人不怕死亡，我们要自由。”鱼人祭祀说道，“如果没有神灵的赐福，他们总也是会死的。”
方霆突然有些理解了。
鱼人祭祀可能是这里唯一的聪明人，虽然他借用了神灵的名义，但这可能才是符合寇涛鱼人生存发展的模式。
寇涛鱼人的繁殖速度非常快，一年四季都能，随时可以甩籽。只需要十几天的时间，就够他们从鱼籽，变成成年鱼人了。
但活着，就要吃饭。
只要资源充足，他们能够短时间之内将部族规模翻上几倍，但这块狭小的地方，可养活不了那么多的鱼人。
于是他们选择了献祭。
如果能够猎杀掉强大的祭品，他们将获得更多的资源，养活更多的鱼人；而如果输了，他们也可以消耗掉一些族人，保证其他人的生存。
但方霆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被他们“俺寻思”出来的神灵，是真正拥有神力的。
就在这个被乱七八糟祭品覆盖的祭坛上，画着一个圆盘与新月连接，布满了尖刺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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