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之水幽深如墨，陆亦帆浮出水面时，肩上的白猿立刻抖擞毛发，溅起一片晶莹水花。
他抹去脸上的水珠，抬头望向百丈悬崖——峭壁上垂落的古藤在晨光中泛着青灰色，像一条条沉睡的巨蟒。
"吱吱！"白猿突然跃到他头顶，爪子指向右侧一株不起眼的老藤。
那藤蔓粗如儿臂，表皮皲裂如龙鳞，在众多藤蔓中显得格外沧桑。
陆亦帆会意，游到近前。指尖刚触及藤皮，体内九阳真气便自行流转。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枯槁的藤蔓突然颤动起来，表皮缝隙中冒出嫩绿的新芽。
那些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转眼间就长出三尺有余，如灵蛇般缠绕上他的手腕。
"这是..."
藤蔓接触皮肤的刹那，他脑海中闪过叶天士临别的眼神。
那七枚金针刺穴的画面与眼前藤蔓新生的景象重叠，让他忽然明白：九阳真气不仅可伤人，更能滋养万物生灵。
白猿兴奋地蹿上他肩头，长尾指向藤蔓顶端。
顺着望去，只见离地三十余丈处，一条青翠欲滴的藤蔓垂落下来，在晨露中闪烁着玉石般的光泽。
更神奇的是，那藤蔓每隔三尺就生着一个天然形成的环扣，恰似专为攀爬而设。
"走！"
陆亦帆深吸一口气，九阳真气灌注双臂。他足尖在潭边巨石上轻轻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
五指抓住藤蔓的瞬间，体内真气与藤中生机产生共鸣，那藤蔓竟似活物般自动收缩，将他向上牵引。
每一次借力都能跃升七八丈，比华山最上乘的轻功"云梯纵"还要快上三分。
升至半空时，他忍不住回望寒潭。
平静的水面如镜，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衣衫褴褛却掩不住勃发的英气，衣摆处"精忠"二字暗纹与藤蔓影子交织，恰似一柄出鞘的利剑。
这副模样若让华山派众人看见，怕是再也认不出那个唯唯诺诺的杂役弟子了。
"呜——"
北风突然呼啸而过，带来一阵刺鼻的焦臭味。
陆亦帆心头一紧，抬头望去，只见华山五峰之巅各自升起一道漆黑狼烟。
那烟气凝而不散，在空中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态——正是华山派最紧急的"五旗报急"信号！
他下意识将掌心贴在崖壁上，九阳真气透石而入。
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岩石仿佛变得透明，让他"看"到山顶上数百人奔跑的脚步。
最密集的震动来自紫气东来阁方向，其间还夹杂着金铁交鸣的锐响。
当手指触及一处岩缝时，突然感知到熟悉的阴寒气息——周天胤的紫霞真气！
只是这真气中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那日地牢中感受到的"血河神功"如出一辙。
"嗖！"
一支流箭突然从头顶掠过，惊得白猿毛发倒竖。
陆亦帆加快攀爬速度，在距崖顶还有三丈时箭雨破空声密集响起，至少有二十张强弓在同时发射。
危急关头，白猿突然从他肩头跃出，长尾卷住上方一根横生的树枝。
借着这一荡之力，陆亦帆身形如大鹏展翅，凌空翻上崖顶。落地时靴底"咔嚓"一声，将半块狼头腰牌踩得粉碎——正是蒙古武士的信物！
崖边景象触目惊心：十余具尸体横陈，有华山弟子，也有蒙古武士。
最引人注目的是个身着锦衣的壮汉，胸口插着柄精钢长剑——剑柄上"剑出朝阳"西个字沾满血迹，分明是周天胤的佩剑！
"陈师兄..."陆亦帆认出那锦衣汉子正是当日押送自己去地牢的戒律堂执事。此人虽为周天胤做事，但还算正首，此刻死于主子剑下，仍令人唏嘘。
"吱！"白猿突然扯他衣袖，指向西侧的玉女峰。
顺方向望去，只见山道上尘土飞扬，少说也有三十余骑在疾驰。
那些战马铁蹄踏过的石阶上，清晰可见"苍狼"图腾的烙印。
更可怕的是，每匹马的鞍袋都鼓鼓囊囊，形状像是——火药桶！
陆亦帆摸了摸怀中的九阳残卷，"氤氲紫气"篇的文字在脑海中浮现，与眼前景象莫名吻合：狼烟、铁骑、血战...一切都指向那个最坏的可能——周天胤正在里应外合，要将华山派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山风突然转向，送来玉女峰上的对话片段：
"...午时三刻...火药...紫气东来阁..."
断断续续的话语让陆亦帆浑身发冷。
他想起叶天士的警告，想起韩沧浪的嘱托，更想起父母当年可能也面临过同样的绝境。
白猿突然人立而起，双爪比划了个剑诀。
陆亦帆会意，缓缓抽出腰间的流云剑。剑身映着朝阳，在满地狼藉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光弧。
"是该做个了断了。"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再没有半分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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