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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洛州风云

小说: 药香入君怀   作者:小说旅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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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日清晨,洛州城墙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官道两侧的水田像被打碎的镜面,倒映着晨光与农人佝偻的身影。

春寒料峭,插秧的农夫们裤腿挽到膝盖,小腿上沾满泥浆,呵出的白气与稻田的水雾混作一团。

几个总角孩童在田埂间追逐,其中个子最小的女孩突然被茅草根绊倒,怀里抱着的粗陶罐眼看就要摔碎——

云芷袖中的银针倏然飞出,在陶罐落地前把它稳稳钉进田埂旁的柳树干上。

罐里腌菜丝毫无损,孩童们却吓得呆立原地。

她正要上前,忽听得田垄另一端传来老农嘶哑的哭求:"大人开恩!家里就这条活命的船了!"

三个皂隶围住跪地的老农,为首者腰间蹀(die二声)躞(xie西声)带 上挂着铁尺,正用册子拍打老人的肩膀:

"均输法明令,征调民船转运军粮,违者以抗旨论处!"

说着,掀开册子某页,"白纸黑字写着,洛水沿岸二十里内船只,尽数征用!"

云朗脸色沉了下来,所谓均输,本是朝廷为平衡各地物资所设,如今却成了太子一党盘剥百姓的利器。

地方官将征收标准翻倍上报,多征的粮食布匹尽入私囊。

"开始了。"他的声音比晨雾还冷。云朗目光扫过田边停着的几辆囚车,里面蜷缩着衣衫褴褛的农户。

"强征民船不过是个引子。"他指向远处码头,数十艘挂着"长公主府"旗号的粮船静静停泊,本该满载稻米的船舱却空空如也。

"实则是想打着长公主的旗号,截断洛水漕运,"云朗冷笑道,"这是要让长公主被群起而攻之。"

云芷倒吸一口凉气。

她曾在苍州抗疫时,见识过饥荒的可怕,若漕运被断,洛水两岸百万百姓将陷入饥馑。

而罪名,却要由那位素来爱民如子的长公主承担。

"师父,我们——"

柳荫下突然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一个黑影如鬼魅般浮现,指间夹着半片带泥的桑叶。

云芷心下一惊,待看清来人面容才松了口气。

来人是长公主的暗卫墨七。

自那日客栈救治黑衣人以后,云朗师徒二人在商量后决定帮助长公主破解洛州困局。

客栈老板娘给了他们和暗卫墨七联系的方式。

"墨七,情况如何?"云朗问道。

墨七无声地指了指田间。

云芷这才注意到,每隔百步就站着一个戴斗笠的"农夫",他们看似在劳作,腰间却隐约露出刀柄形状。

"长公主的人?"云朗低声问。

墨七颔首,道:"监视三天了。李毅己经叛变。"

云芷心头一震。洛州刺史李毅表面上是长公主提拔的人,背地里竟投靠了太子一派。

"芷儿,"云朗突然转向云芷,目光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需要你混入刺史府。"

云芷一愣:"我?"

"我们还缺少李毅与太子勾结的证据,以及被关押的七位漕帮当家的下落。"

云朗解释道,"听说李毅有头风症,正在寻找名医,而你刚好是苍州抗疫的神医。"

洛州城楼上的旌旗在朝阳中猎猎作响。云芷深吸一口气,这不再仅仅是治病救人的旅程,而是一场关乎天下苍生的博弈。

"我该怎么做?"她问出口时,自己都惊讶于声音的坚定。

云朗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令牌。阳光穿过柳枝,在令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只是治病的大夫。"

云朗将令牌放在她掌心,玉石的冰凉透过皮肤首达心底,"找到证据所在就好,会有人去取。"

令牌入手沉甸甸的,边缘有些磨损,显然经常被人

云芷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某个重要人物的信物。她抬头想问,却见师父摇了摇头。

"不要冲动,注意安全。"

云朗替她整了整衣领,这个动作自她及笄后就很少有了,"李毅府上有位姓苏的嬷嬷,是长公主的暗桩。若遇危险,可将令牌示她。"

远处城门洞开,人流如潮水般涌入。

商贩的吆喝声、驴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座城池晨起的乐章。

可在这看似平常的喧嚣下,云芷却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走吧。"云朗拍了拍她的肩膀,"为师送你去城门。三日后,墨七会在刺史府后门的槐树下等你。"

他们随着人流向前移动。云芷摸到袖中藏着的银针包——那是她最擅长的工具,既能救人于病痛,亦能防身。

路过囚车时,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正透过木栅栏的缝隙往外望,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绝望。

"师父,那些被强征的百姓......"

云朗脚步未停:"等拿到证据,自然有人放他们。"他压低声音,"记住,你的任务是找到漕帮当家和书信,其他事情不要插手。"

城门口,守军正在盘查行人。云芷注意到他们腰间挂着的不是寻常衙役的木牌,而是镶着铜边的军符。

为首的校尉脸上有道疤,正粗暴地推搡一个挑着菜筐的老妪。

云朗在距离城门百步处停下。他最后看了眼徒弟,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

"差点忘了,这是为师配的'醉朦胧',必要时可以让人昏睡两个时辰。"

布包入手轻若无物,云芷却觉得重逾千斤。她听话的点头,将令牌和药包都藏进贴身的暗袋。

晨光中,洛州城墙上的青砖泛着冷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万事小心。"云朗说完这句话,转身消失在一条小巷中。

云芷整了整衣衫,向城门走去。药箱里的瓷瓶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让她想起苍州疫区那些空了的药罐,想起难民们领到汤药时的笑容。

守军凶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云芷反而挺首了腰背。

阳光穿过城门洞,在她脚下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仿佛在指引她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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